看守靜思閣的弟子們個個五大三粗,十分彪悍,看起來更像是土匪而不是修道者。
北淵不願惹出麻煩,順從地進了室中,那幾個弟子見他沒有反抗,便沒太為難。
這屋裡的擺設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其他什麼都沒有。
四周有些昏暗,月光透過窗格照進室內,光線稀稀落落,清淡如水。
他打坐了一會兒,便聽到外面靜寂的山谷中傳來風過鬆林的聲音。
他會被怎樣處置?
白裡會不會為了繼續誣陷,而說出自己是殺手的真相?
木峰會不會為了溟狼劍,將懷疑自己是臻人一事,告訴無極院的仙師們?
到時候,自己又該如何應對那些法術高超的仙師?
如果身分就此暴露,到時候殺身之禍不可避免,縱然自己僥倖逃脫,可無法成為無極弟子,就失去了去仙天境的機會,殺王一事也必然會受到阻礙。別無他法了,只好到時候來個死不承認,畢竟白裡他們沒有證據……
只要不是遇到清仙就行。
清仙,無極天院的掌門師尊祖,義父明明白白地說過,整個無極院,只有這個人,有能力查探出他額頭上的臻人晶角封印。
他會隨時小心的。不過,清仙,這個住在仙天境的高階仙師,那樣一個超脫於塵世的仙人,怎麼可能會注意到他這個才剛入門的小小弟子?
北淵起身,負手在屋內慢慢踱了幾步,站到窗前。
看月色,已近夜半,可他一點睡意也沒有。
他又回想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在紅河村中,那個冷酷的黑衣少女手執冰絲,飄浮在半空之中的形象,越來越清晰。
沙之巫……
巫?是巫女嗎?
想到巫女這兩個字,北淵心中陡然一顫。
還有同那少女長得一模一樣的阿柔,跟隨在她身邊的鶴,被喚作“巫鶴”,也帶一個巫字……
到底這兩人是不同的人,還是有著什麼關聯?
她們,會是當年紫萱宮的巫女嗎?
北淵靜靜想了一陣,依然沒有頭緒,想起從木峰處偷來的兩隻大蜂,掏出玲瓏袋,這一掏,帶出了一小塊半透明的絨毛,正是陳小五飛天裳的一角。
北淵仔細檢視這塊據說是由翼人絨毛所製成的東西,只見潔白柔軟的小絨毛,隨著他的呼吸被輕輕吹動——這是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身上撕扯下的羽毛。
被當作豬一樣飼養,只為了長大後被人殘忍地將身上的羽翼撕扯下來,這就是翼人?
這天下間,也有同臻人有著一樣悲慘命運的人啊!
今天屠村的神秘沙之巫們搶了陳小五手中的飛天裳……
沙之巫與翼人?這裡面又有什麼關聯呢?
心中千頭萬緒,北淵恨不得立即就去後面群山查詢,但……別說現在是囚禁在此,就算真出去了,玉南山脈北境群山就至少有近千座。這茫茫深山,像無頭蒼蠅般去找,就算耗盡畢生精力,恐怕也難以探其一半。
北淵搖頭,開啟玲瓏袋,裡面飛出兩隻一尺長的巨大血靈蜂。
木峰這老傢伙如果知道玲瓏袋被他拿走,會有什麼感覺?
北淵嘴角微笑,挽起袖口,捏住血靈蜂的翅膀,將它們的嘴放到自己的胳膊上,果然,兩隻大蜂立即刺入,貪婪地吸了好幾口血,那半透明的肚腹馬上變得鮮紅無比。
“飛出去玩玩,記得回家的路。”
他一鬆手,兩隻巨蜂便破窗而出。
北淵又掏出乾坤袋,藍藍的海王獸皮袋子,在月光下發出淡淡青輝。
他記得櫻女在雲澤城時往這袋中裝了很多銀兩,可這一陣子一直沒機會檢視,如今這一查,好傢伙,黃金一千兩、白銀五千兩。
雲澤城主果真大方,若沒有乾坤袋,北淵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放這些銀兩。
他可是來無極天院上學的,除了交學費以外,根本沒什麼機會用到。
不過,這些錢看起來雖多,卻不夠還紀煙煙的一顆岩漿晶……
紀煙煙那個蠻丫頭,至今也杳無音信啊!北淵算了算日子,她離開已經一月有餘,心中不免微有些擔心。
最後,他看見溟狼寶劍靜靜躺在乾坤袋底。
畢竟是惠王的寶劍,為免被其他人認出,北淵並不輕易使用。
而透過劍柄外層那薄薄的封印處,他可以看到劍柄裡面的異空間之中,小溟狼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