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淵聽到最後幾個字,心中一顫。
喊的這個人是什麼人?這樣一喊,不是要把紀煙煙拱手推到惠王軍手中麼?
放眼望去,見來人只是一個不起眼的翼奴,在他的身後,一支大隊伍,向沼澤之地走來。
為首的是白展和白裡父子,走在白裡身旁的是紀煙煙,後面是十二個翼人長老,再後面是一百多名黑隱。
北淵見他們在這樣的場合下公然露面,也不禁有些吃驚——難道他們看不到前方上空那惠國軍隊麼?
目光再看向紀煙煙,這聖翼公主穿著十分華麗,看起來沒受一點傷,但面容卻非常木然,眼睛也沒有神采。
北淵看了後心中有些難過,但大勢當前,沒太多時間考慮,倒要看看今天這局面如何收場。
翼人們見聖翼公主和十二長老們都到了,於是逃跑的翼人們立即停住腳步,哭喊聲也漸漸止歇。
隊伍走近,站到一處地勢較高的半坡上。
所有的翼人們都轉過身來,準備聽從首領的命令。
十二長老中的一人走到眾人面前,北淵發現竟不是楓長老。在這種情況下講話的,難道不應該是楓長老嗎?難道他被其中的沙之巫奸細們制住了嗎?
那長老清清嗓子,看到天空中的惠王軍,竟然先是一揖手,道:“將軍,此次翼族前逃,是受奸人指使,是翼族的不幸……”
他話未說完,就被前方翼人們的軒然大波所打斷了。
不是要重回翼族領地麼!不是要恢復自由之身麼!為什麼這長老,竟首先向惠王軍賠罪呢!難道剛才被燒死的人,都白死了麼!
翼人們的低低哭泣聲又開始重現。
北淵聽他話裡的意思,竟是要投降,一時之間不知他是真是假。心底有一絲不好的預感,這長老看起來並不像是假裝合作的緩兵之計。
“安靜!安靜!你們這些奴隸們!”
天空中的惠王軍立即維持起現場秩序。
“我來說吧!”白裡上前一步,將剛才的長老帶到一旁,神色從容地站在眾人面前,大聲對翼人們道:“翼人們!我們已經被惠王軍重重包圍,去翼族領地的事,現在已經成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大家放下武器吧!
只要不反抗,惠王軍絕不會傷害你們。
“現在,翼族長老們都已經投降了,大家接受現實吧!這樣還可以保住性命,誰願意白白犧牲性命呢?
“你們都有自己的父母、愛人、子女,為什麼要傻到為了所謂看不見的翼族領地,送掉自己的性命?剛才那場大火中,你們難道看不見生命逝去的痛苦嗎?為什麼還要自尋死路!”
白裡這番煽動性的話語,挑起了眾多翼人的情緒。
剛才他們親眼看見親人、朋友燒死在自己面前,那種痛苦和恐懼,誰能不害怕?
翼族剛剛脫離沙之巫的奴役算起來還不到一個月,統領、軍隊、制度等還沒有完善,根本就是一盤散沙,如今性命當前,還有誰肯為自由犧牲自己?
一片騷亂中,有人開始走向泥灘的西側——選擇了投降。
泥灘的西面,有陡峭山壁遮擋,到了那裡,便再也不可能逃出來。
也有人並不甘心,在底下喊著:“可是,我們不願再被卸宰翅膀!”
“聖翼公主殿下——我們不願再被惠人卸宰翅膀!”
可此時他們的公主殿下,卻只能用含淚的雙眼看著他們,竟說不出一句話地渾身顫抖著。
“噗!噗!”幾支翎箭飛過,剛才吶喊的十幾個翼奴們立即羽箭穿心,當場死去。
“啊——你們這些惠王軍——”哭聲立即大片大片地響起。
“這就是反抗的結果!大家快向西邊走,扔掉武器,投降!”白裡依然在賣力吶喊。
北淵見眼前的形勢,分明是白裡在勸降,而有不服從者,惠王軍立即處斬!不禁倒吸口冷氣。
這是不是意味著,白裡已經與惠王軍站到了同一個戰線上!
那日在地圖前,白裡狂熱而貪婪的目光,突然浮現在北淵的腦海中,心底立時湧上一陣冷意,將北淵激得渾身顫抖。
白裡帶著一百多名黑隱殺手,若不是來幫助翼人,而實際上是倒向惠王的一方呢?翼奴的內奸若是白裡呢?
這一切,在現在看來,並不是沒有可能。也許是為了向惠王邀功,顯示出楚國對惠國的誠意,畢竟,翼人們曾經是楚國的人;於己,則可以得到翼族的神秘地圖。
白裡,若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