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其實多想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生活,可以沒有錢,但是老公疼愛自己,孩子活潑聰明,為了房貸車貸兩個人努力工作賺錢養家,齊心協力營造幸福溫馨的小家庭。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知道,這種話說出去沒人會相信,一定會覺得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或許乾脆會以為她瘋了。
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才會一直這麼糾結,才會不快樂。
“姐?”蘇亦覺得姐姐今晚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兒,不然不會這麼晚還來醫院。
“你渴了吧?我給你倒。”蘇暖站起來拿起杯子,去接水,藉機掩飾她沒收住的情緒。
蘇亦看著她故作平靜的背影,眼神裡是深不見底的幽深,眼裡有怒火,但是很快被壓制住了。待蘇暖將水杯遞到他手邊,他接過,放回到桌上,看著姐姐認真地說:“當初你就不應該聽媽的安排接受她指定的女婿,我知道你這些年都過得不好……”
“蘇亦!”蘇暖出聲,制止了他沒說完的話。他不說,她也知道他要說什麼。這些年,她不是沒後悔過,只是有些事身不由己。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因為生活從來都不可能按照預想一路平順。
蘇暖不想說這些,比起自己,她現在更心疼他,更擔憂他。她想起來醫院的目的,“你住院期間,心亞有沒有來看過你?”
蘇亦不說話。
“你現在還是放不下她?還是非她不可嗎?”說這話的時候,蘇暖的目光盯著蘇亦丟在枕邊露出一半的錢夾。這個錢夾他已經用了好多年,邊緣都磨破了皮,他還一直在用。按理說,這樣的錢包拿出去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這錢夾裡有一張照片。”
蘇亦轉頭看了一眼,錢包,拿起來開啟,裡面確實有一張照片。裡面的人扎著長辮子,穿著白裙子,站在一片春天的櫻花樹下放肆的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側面看上去是個開朗又美麗的女孩。
是那一年,他初次見她的模樣。
蘇暖順著看過去,看清了大概的模樣,“是心亞沒錯吧?”
蘇亦點頭,唇角噙著笑,“是她。那時候她剛進電視臺不久,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記者,每天穿著印有頻道logo的外套,穿梭在南城的大街小巷報道家長裡短的新聞。那時候,她身上沒有現在的明星光環,但是笑容比現在燦爛,也比現在快樂。”
“她現在還有沒有愛著你,你問過她嗎?”蘇暖說這話,有些謹慎,“愛一個人卻不告訴她,一個人飽受相思之苦,這不是你的性格,也不像你。”
蘇亦又沒有說話了。
童心亞,她還愛他嗎?
大概,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愛過吧。所以當初才能走得那麼決絕,義無反顧。從前都不愛,三年時間沒忘了他已經是萬幸,談何愛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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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暖見他動不動就保持沉默,不由得心急,“你聽見我說話了沒?”
蘇亦點頭,“我不想逼她太緊。”
“你是怕把她逼急了,她又像當年一樣消失不見吧。”蘇暖怎麼會不懂他,可是他怎麼就不明白,如果童心亞不愛他,逼不逼又有何區別。
“姐,其實我是不敢面對。”蘇亦說出了心中藏著許久的話,“我很確定我自己的心,但是我不確定她的心。所以我一直不敢問她,愛不愛我。甚至有很多次我想問她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可是話到嘴邊我還是不敢問,與其說我害怕聽到她拒絕的話,不如說我是害怕自己會再次陷入絕望。我害怕失去她,害怕跟她連面都不能見。”
蘇暖輕輕拉緊了他的手,“傻弟弟。”
從小到大,她第一次見蘇亦這麼脆弱,這麼膽戰心驚。她說不清自己什麼感覺,只覺得天意弄人。
“弟,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或許你會忘記她?”
蘇亦搖頭,很堅決地說:“不可能。這輩子除了她,我不可能再愛別人。如果再婚的物件不是她,我會一輩子不娶。”
蘇暖心頭一顫,“如果,我說如果心亞說,你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再也回不去了,你還是不能忘了她嗎?”
蘇亦還是搖頭,“忘不了了。她已經融進我的骨血,早已成為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蘇暖的心沉了下去,但是她還是說:“我和爸爸剛剛去見過心亞了。”
她以為蘇亦會問點什麼,比如:為什麼爸爸突然想見她?你們都跟她說了什麼?她又說了什麼?她有沒有問我現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