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燕京時報》報社,這一次沒在一樓停留,而是直接上了二樓,快到下班時間,報社的員工大多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收拾完沒事兒乾的人則和別人聊起閒天兒,打發這最難熬的幾分鐘。
胡小燕已經換過了衣服,脫下工作時常穿的那件素色衣服,換上的是一件翠綠色的衣裳,胸前彆著一支墨玉蝴蝶胸針,更顯得膚白勝雪,清秀端莊。
柳權宇則坐在對面,他也穿好了外套,處於隨時都可以出發的狀態,兩隻手支在桌子上和胡小燕找話搭訕著,但胡小燕的心思明顯不在他這兒,嘴上隨便應付著,眼睛卻總往門口瞟,見我進來,馬上便舉手招呼,完全不管對面年輕人失落的表情。
“可以走了嗎?”我笑著問道。
“可以啦。權宇,明天見。”胡小燕拿起小巧的坤包向柳權宇打個照呼便腳步輕盈地向門外走來。
編緝室裡的那三位編緝心裡清楚,其他下午不在的人卻不知情,忽見有人來接胡小燕,而胡小燕的反應又是非常開心,都是一頭霧水,待我和胡小燕離開門口後馬上就炸了營,一個個交頭接耳,開起了小會兒。不要以為有文化的人就不會八卦,所謂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沒文化的人傳閒話直來直去,說的簡單,聽的明白,而有文化的人傳事總喜歡拐幾個彎兒,還要吊吊聽眾的胃口,從而得到更大的滿足感,而這個的過程無形中也成了一個再加工創作的過程,經過這種加工創作,哪怕是一件再普通的事情都能變成傳奇故事。
幾個編輯記者聊得是神神秘秘,繪生繪色,柳權宇聽得卻是胸口氣悶,心如刀絞——憑什麼,憑什麼自已喜歡這麼久的女人如此簡單就被那個人搶走?論相貌,論學歷,論職業,自已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偵探,苦苦幾個月的噓寒問暖,關心倍至,朝夕相處,難道還抵不上只有幾次見面的人送的一個泥人更讓人心動?憑什麼,憑什麼?這個世界上,有誰會比自已更愛這個女人?
幾個編輯還有記者小聲談論時的目光似在有意無意地望向他這裡,那一道道瞬間閃過的目光似一把把鋒利的鋼刀劃過他的身體,割破他的肌膚,刺入他的血管,使得他渾身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猛地,他站了起來,動作之猛,連桌上放著的一摞稿紙都被碰到地上,那幾個正在八卦的報社同事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朝他望來,卻見柳權宇一張臉白得象紙一般,上牙緊緊咬著下嘴唇,額頭兩側青筋凸起,兩隻手緊握成拳,呼吸急促沉重,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狗,頓時是嚇的閉住了嘴,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狠狠地瞪了幾個八卦同事一圈,柳權宇抓起自已的手提包,邁開步,噔噔噔走出了編輯室,然後腳步聲響,下到了一樓。
聽到人到了一樓,幾個報社編輯記者才鬆了一口氣,“小柳這是怎麼回來,怎麼突然發那麼大脾氣?”
“廢話,虧你還是記者!這麼長時間就沒發現他對胡小燕很有意思?追了那麼長時間,也沒見胡小燕對他比別人更好,結果人家下午來了,只送了一個小泥人就被邀請去家裡作客,他不吃醋才怪了呢!”
“呃,你這麼一說,倒還真是這麼個意思,不過話說回來,胡小燕別看在咱們報社非常低調,但她的言談氣質,我總覺得不象是小戶人家出身。幾位有沒有注意,她在咱們報社工作時穿的衣服都很樸素,不顯山不露水,但一些隨身的小物件兒卻都是好東西,象手帕,鏡子,估計比她穿的衣服還值錢。另外,幾次報社聚會吃飯,看她吃飯時的動作非常優雅,顯見家裡的條件很好,不然不會是那種吃相。所以,我一直在想,胡小燕會不會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呢?”
“,有道理,有道理,要真是這樣,那小柳可悲劇了。他的家裡條件雖然不壞,但也只能算是中等人家,胡小燕要真是大戶人家的子女,肯定看不上他。可憐他對胡小燕一往情深,怕是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奈落花,白白傷心一場了。”
“嗐,這就是命,事事皆天意,半點不由人,情這個字,多少人都勘不破,更何況他還是局中人,就更看不到了。依我說,咱們還是找機會勸勸小柳,別讓他太執著了,不然早晚出事兒。”
“對,同事一場,咱們是該幫幫他”
不提樓上幾個編輯記者閒扯,柳權宇急步跑出報社,站在門口四處觀望,但見遠處一輛黃包車正在向東邊移動,車上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正是胡小燕和那個姓江的偵探,當下也顧不得別的,馬上招手叫來一輛黃包車,不問價錢,只叫追上前邊那輛黃包車,追上了,車資加倍!
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