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正屋,八仙桌旁坐著的是臉色陰沉的陳萬仁,頭上沒帶貌子,花白的頭髮有些蓬亂,左邊擺在桌上,有些枯瘦的五指捏成了拳頭。管家趙普站在他的身後,雙手垂下放在腿側,眼睛盯著陳萬仁放在桌面上的手,兩唇緊閉,一言不發。他們對面五尺左右跪著的是陳玉倩,頭深深地垂著,可以想見,在我們沒到之前,她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見到我和李茹男進來,陳萬仁並沒有什麼表示,陳家家裡出了事,唯一的知情人不對他這個家長說,卻非要把兩個外人牽扯進來,他要心裡痛快才叫咄咄怪事了,而陳東倩則鬆了一口氣,望向我們的目光中除了求助,還有一些歉意——如果不是她的大意被姐姐偷襲,也就不會有眼下的問題了。
“陳老先生,您找我們?”掃視完屋裡的情況,我冷靜地問道。
陳萬仁沒有馬上回答,眼睛盯著我們倆足足一分多鐘,這才點了點頭,“江世侄,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他的語氣森然,充滿了濃重的敵意。
院外的那些家丁該不就是為我準備的吧?
呵,惹火燒身,這是何苦呢。
………【第二百九十七章 真相總是痛苦的】………
事到如今,也沒必要遮著掩著了。
“陳老先生,請把左右摒退。”我淡然答道,不卑不亢。
陳萬仁眼中寒光一閃,旋即又恢復了冷靜,右手一揮,除了管家趙普外,屋裡候命的下人都離開了房間,和院子裡的其他人呆在一起。
不相干的人離開了,接下來就是最難的部分了。
“陳老先生,所謂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希望聽完我說的事情,您能保持冷靜,不要太激動。”
“殺害胖丫的人,並不是孫二柱,而是另有其人。此人姓蘇,名逸生,乃是一位江湖人,賭術高超,武功亦屬一流,五天前的晚上,蘇逸生潛入陳家,不慎被胖丫發現,情急之下殺人滅口,並將屍體藏在柴房後逃走。現在,可能還在霧靈山上”
“江湖人?”陳萬仁聽了一愣,他走的是從政之路,對名聲格外重視,當縣長時為公務不能不和江湖人往來,但也是能免則免,退隱之後,更是閒居家中,不問世事,怎麼會有江湖人來尋事?
“對,您或許會問,江湖人怎麼會半夜潛入陳家?夜入民宅,無非是偷財取物,盜柳問花。問題是前者陳家並沒有丟失貴重財物,而後者,胖丫並未遭受凌辱侵犯,那麼,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我以儘量平穩的語氣問道,以使現在的講述更象是單純的案情分析。
“對,這個人潛入我家的目的是什麼?”陳萬仁被我的講述帶進了故事中,不自覺地接聲問道。
“陳老先生,大概你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人是來找您的大女兒,陳東蓮的。”最難說出口的就是這句話,但不管怎麼難,這句話最終還是要講出來。
“什,什麼,你說什麼?”瞬間,陳萬仁的臉色變了,他的城府再深,涵養再好,突然聽到這樣的事情也無法保持冷靜,詫異,氣憤,乃至怒火,全從他猛然瞪得溜圓的眼中顯現出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前傾,似是一頭正要發威的老虎。他的身手,趙普也是身子一顫,顯然也是沒有想到我說的會是這個,兩手下意識地握成了拳頭,抬盯緊盯著我,只待老爺一聲吩咐便衝過來。
“陳老先生,您先不要激動。我和東蓮小姐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不會沒有根據的就誣她清白。事實上,我所知道的這些事都是她新口所說,而當時,茹男小姐還有玉倩小姐都在旁邊。”我冷靜地說道。
陳萬仁的身體僵住了,就象被人點了穴道。他作風專制,思想守舊,但並非沒有頭腦——沒錯,我只是來霧靈山遊玩,臨時借住陳家的客人,和陳家的人並沒有利益上的瓜葛,沒理由給陳家人身上抹黑,而且,就象李茹男和我是一道的,說話會向著我,可自已的女兒呢?剛才陳東倩自已怎麼逼問也不肯說話,而現在,當外人說自已的姐姐與人偷情私會時,表情也是嚴肅而非氣憤,由此看來,這個姓江的所說十有八九可能是真的。
想要站起,忽覺眼前一黑,天旋地轉,撲通一聲,陳萬仁暈倒在地。
“老爺!”“爹”,趙普和陳玉倩嚇得連忙撲上去,連搖帶晃,怕陳萬仁真的就這樣一口氣上不來到那世去了。
我連忙也來到陳萬仁身邊,伸手握住他的脈門號了號脈,再翻開眼皮看了看瞳仁,知道他只是一時急火攻心昏厥過去,並沒有太大的問題,於是著手救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