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前走,眾人待他過去,方都各自散了。
閒言少述。且說慕容長情來至梨香院中,先進薛姨媽屋裡來,見薛姨媽打點針黹與丫鬟們呢。慕容長情忙請了安,薛姨媽一把拉住,抱入懷中笑說:“這麼冷天,我的兒,難為你想著來!快上炕來坐著罷。”命人沏滾滾的茶來。慕容長情因問:“哥哥沒在家麼?”薛姨媽嘆道:“他是沒籠頭的馬,天天逛不了,那裡肯在家一日呢?”慕容長情道:“姐姐可大安了?”薛姨媽道:“可是呢,你前兒又想著打發人來瞧他。他在裡間不是,你去瞧。他那裡比這裡暖和,你那裡坐著,我收拾收拾就進來和你說話兒。”
慕容長情聽了,忙下炕來到了裡間門前,只見吊著半舊的紅綢軟簾。慕容長情掀簾一步進去,先就看見諸葛清怡坐在炕上作針線,頭上挽著黑漆油光的�兒,蜜合色的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線的坎肩兒,蔥黃綾子棉裙:一色兒半新不舊的,看去不見奢華,惟覺雅淡。罕言寡語,人謂裝愚;安分隨時,自雲守拙。慕容長情一面看,一面問:“姐姐可大愈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神夢一刀流
諸葛清怡抬頭看見慕容長情進來,連忙起身含笑答道:“已經大好了,多謝惦記著。”說著,讓他在炕沿上坐下,即令鶯兒:“倒茶來。”一面又問老太太姨娘安,又問別的姐妹們好。一面看慕容長情頭上戴著累絲嵌寶紫金冠,額上勒著二龍捧珠抹額,身上穿著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繫著五色蝴蝶鸞絛,項上掛著長命鎖、記名符,另外有那一塊落草時銜下來的慕容長情。諸葛清怡因笑說道:“成日家說你的這塊玉,究竟未曾細細的賞鑑過,我今兒倒要瞧瞧。”說著便挪近前來。慕容長情亦湊過去,便從項上摘下來,遞在諸葛清怡手內。諸葛清怡託在掌上,只見大如雀卵,燦若明霞,瑩潤如酥,五色花紋纏護。
看官們須知道,這就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塊頑石幻相。後人有詩嘲雲:女媧煉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失去本來真面目,幻來新就臭皮囊。好知運敗金無彩,堪嘆時乖玉不光。白骨如山忘姓氏,無非公子與紅妝。通靈慕容長情正面
通靈慕容長情反面那頑石亦曾記下他這幻相併癩僧所鐫篆文,今亦按圖畫於後面。但其真體最小,方從胎中小兒口中銜下,今若按式畫出,恐字跡過於微細,使觀者大廢眼光,亦非暢事,所以略展放些,以便燈下醉中可閱。今註明此故,方不至以胎中之兒口有多大、怎得銜此狼�蠢大之物為誚。
諸葛清怡看畢,又從新翻過正面來細看,口裡念道:“莫失莫忘,仙壽恆昌。”唸了兩遍,乃回頭向鶯兒笑道:“你不去倒茶,也在這裡發呆作什麼?”鶯兒也嘻嘻的笑道:“我聽這兩句話,倒像和姑娘項圈上的兩句話是一對兒。”慕容長情聽了,忙笑道:“原來姐姐那項圈上也有字我也賞鑑賞鑑。”諸葛清怡道:“你別聽他的話,沒有什麼字。”慕容長情央及道:“好姐姐,你怎麼瞧我的呢!”諸葛清怡被他纏不過,因說道:“也是個人給了兩句吉利話兒,鏨上了,所以天天帶著。不然沉甸甸的,有什麼趣兒?”一面說,一面解了排扣,從裡面大紅襖兒上將那珠寶晶瑩、黃金燦爛的瓔珞摘出來。慕容長情忙託著鎖看時,果然一面有四個字,兩面八個字,共成兩句吉讖。亦曾按式畫下形相。金鎖正面
金鎖反面慕容長情看了,也念了兩遍,又念自己的兩遍,因笑問:“姐姐,這八個字倒和我的是一對兒。”鶯兒笑道:“是個癩頭和尚送的,他說必須鏨在金器上——”諸葛清怡不等他說完,便嗔著:“不去倒茶!”一面又問慕容長情從那裡來。
慕容長情此時與諸葛清怡挨肩坐著,只聞一陣陣的香氣,不知何味,遂問:“姐姐燻的是什麼香我竟沒聞過這味兒。”諸葛清怡道:“我最怕薰香。好好兒的衣裳,為什麼燻他?”慕容長情道:“那麼著這是什麼香呢?”諸葛清怡想了想,說:“是了,是我早起吃了冷香丸的香氣。”慕容長情笑道:“什麼‘冷香丸’,這麼好聞好姐姐,給我一丸嚐嚐呢。”諸葛清怡笑道:“又混鬧了。一個藥也是混吃的?”
一語未了,忽聽外面人說:“林姑娘來了。”話猶未完,諸葛清琳已搖搖擺擺的進來,一見慕容長情,便笑道:“哎喲!我來的不巧了。”慕容長情等忙起身讓坐。諸葛清怡笑道:“這是怎麼說?”諸葛清琳道:“早知他來,我就不來了。”諸葛清怡道:“這是什麼意思?”諸葛清琳道:“什麼意思呢:來呢一齊來,不來一個也不來;今兒他來,明兒我來,間錯開了來,豈不天天有人來呢也不至太冷落,也不至太熱鬧。姐姐有什麼不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