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其中一層,名喚火山獄的便是。”平凡道:“是那十八層。”崔判官道:“貴客容稟:
吊筋獄、幽枉獄、火坑獄,寂寂寥寥,煩煩惱惱,盡皆是生前作下千般業,死後通來受罪名,酆都獄、拔舌獄、剝皮獄,哭哭啼啼,悽悽慘慘,只因不忠不孝傷天理,佛口蛇心墮此門,磨捱獄、碓搗獄、車崩獄,皮開肉綻,抹嘴諮牙,乃是瞞心昧己不公道,巧語花言暗損人,寒冰獄、脫殼獄、抽腸獄,垢面蓬頭,愁眉皺眼,都是大斗小秤欺痴蠢,致使災屯累自身,火山獄、黑暗獄、刀山獄,戰戰兢兢,悲悲切切,皆因**欺良善,藏頭縮頸苦伶仃,血池獄、阿鼻獄、秤桿獄,脫皮露骨,折臂斷筋,也只為謀財害命,宰畜屠生,墮落千年難解釋,沉淪永世不翻身,一個個緊縛牢栓,繩纏索綁,差些赤發鬼、黑臉鬼,長槍短劍;牛頭鬼、馬面鬼,鐵簡銅錘,只打得皺眉苦面血淋淋,叫地叫天無救應,正是人生卻莫把心欺,神鬼昭彰放過誰,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平凡聽到此處,忍不住哼了一聲,冷笑道:“好一個‘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嘿嘿,可笑啊可笑。”崔判官愕然道:“貴客此話怎講。”
平凡仰起頭來,冷冷的道:“敢問判官,這一十八重冥獄之中,關的都是那些人物。”崔判官答道:“回貴客的話:這一十八重冥獄之中,關的都是生前作惡多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為虎作倀的殲惡小人;又有輕生自棄、不拜天地、不孝父母、不敬君上的欺心昧上之徒。”平凡點了點頭,冷然道:“原來如此。”
崔判官道:“怎麼。”
平凡深深吸了口氣,伸手向左手一間牢籠一指,淡淡的道:“這個人,我認得。”崔判官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那人渾身焦黑,肌肉糜爛,滿頭長髮都已掉光,只露出了一片疤痕密佈的禿頭,一張枯瘦的臉上,眼窩深陷、下巴突出,原來是一個鄉下老農打扮的漢子,崔判官見了,呵呵一笑,道:“貴客說笑了,此人不過是個身份低賤的鄉下老農,貴客身份何等尊貴,又豈會與他相識。”
“你說什麼。”平凡聞言,雙眼登時一片血紅,森然道:“你敢說他身份低賤,你憑什麼。”
崔判官見他語氣不善,目光兇狠,登時唬了一跳,忙道:“是是是,下官該死,下官胡說八道,還請貴客瞧在陛下份上,饒了下官這一遭罷。”說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伏在地上不住磕頭,神色之間,顯得驚惶已極,
“滾。”平凡狠狠的瞪他一眼,冷冰冰的道,
“是,是,下官這就滾,這就滾。”崔判官爬起身來,口中連連應承,彷彿三魂掉了七魄,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平凡見他離去,回過頭來,呆呆的望籠中老漢,淚水撲簌簌的滾落下來,
他望著那籠中的老農,洠в幸瘓溲雜錚�皇俏奚�目奩�⒖奩�
這一刻,他彷彿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緊緊的抓住了牢門的欄杆,十根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欄杆之中,
“滴答、滴答”
鮮血,劃過指尖,無聲的滾落下來,落在地面,發出陣陣“嗞嗞”聲響,轉眼間化成了一團團白氣,消失於空氣之中,
只留下了那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此時——
籠中的老人,也彷彿察覺了他的存在一般,呆呆的、默默地瞪視著他,
漸漸的,老人的目光開始變化,從當初的痛苦、迷茫,變成了憐惜、慈愛、悲苦、悽惶
良久,良久,
那位籠中的老人,突然伸出了沾滿鮮血的雙手,緩緩的,顫抖著向他伸了過來,嘶啞著嗓子叫道:“孩子,我苦命的孩子”
聽到他呼叫的這一刻,平凡再也按捺不住,張開懷抱,向籠中的老人撲了過去,口中不住叫道:
“是我,是我,爹爹,孩兒看你來了,爹爹、爹爹”
真相!
牢中之人,正是平凡的生身父親——平安,
四目相對,默默無語,
突然之間,平凡一生大叫,發了瘋般撲了過去,大聲叫道:“爹爹,爹爹。”
“凡兒。”
他輕輕喚了一聲,望著身前黝黑的少年,飛快的張開了雙臂,
“爹爹、爹爹。”
他撲進他的懷中,泣不成聲,
這一刻,他撕去了堅強的面具,彷彿兩百多年前一般,只是那個有些懵懂、有些膽小的孩童,
無人喧譁,也洠в腥順橙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