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地奔來,腳下如風,轉眼跑到池塘邊上,怒目圓瞪。
胡笑天微笑道:“這位大哥,你誤會了。我因滿身是泥,暫借這塘水沖洗一下,絕無他意。”邊說邊走出池塘,渾身溼漉漉的好不狼狽。那漢子聽他說話條理分明,帶著明顯的外地口音,心中的怒氣不覺減了五分,疑惑地問道:“你叫啥名?從哪來?怎麼連雙鞋子都沒有?難道被人打劫了?”胡笑天苦笑道:“我姓胡,因昨夜突發洪水,不小心被大水衝入河中。天幸我及時抱住一根浮木,沒被當場淹死,一路漂浮下來,直到了前頭淺灣處水流變緩,才得以脫困上岸。這位大哥,請問你尊姓大名?你們村屬於哪一府那一縣管轄?”那漢子撓撓頭,道:“我們村是八里灣村,屬於開封府杞縣地界。我叫劉大柱,鄉親們都叫我‘大柱子’。你是讀書人吧?講話啥的跟別人不一樣。”胡笑天點頭道:“我讀過幾年書,考過秀才。”劉大柱肅然起敬,忙邀胡笑天到家中做客。胡笑天也不矯情推脫,當即應承下來。劉大柱跳進塘中叉了兩尾魚,用草繩串起,當先往村子走去。
胡笑天見他叉魚時動作敏捷,一擊即中,故作不在意的問道:“大柱哥,你是不是練過武功?”劉大柱搖頭道:“哪裡算是練武?不過是跟著我爹練了幾年拳腳,強筋壯骨,叉魚獵兔還行,跟人比試的話就差遠了。”胡笑天又問:“你們村子裡練武的人多不多?”劉大柱道:“都是家傳的把式,沒啥好稀奇的。主要是擔心遭到盜匪禍害,每一家總得有男人撐著不是?”胡笑天心中一動:“莫非附近藏有山賊?官府不派兵清剿嗎?”劉大柱啐了一口,道:“盜匪來了有糧草就能打發,官兵來了要刮地三尺,你還指望他們剿匪?他們比盜匪還狠呢!說來說去,還得靠自己。”
一路走來,遇見的村民都用奇怪的眼光打量著胡笑天,大概未曾見過如此怪異的外鄉人。劉大柱時不時停下來解釋,說胡笑天乃是水龍王送來的秀才公,落水未死,暫時到村裡歇腳。整個八里灣村幾百口人,沒一個讀過書的,便是里長也只識得一到十的數字而已。不過半個時辰,劉大柱撿到秀才公一事便傳遍了村落。
劉大柱的家位於村東頭,一排三間草房,前後都用籬笆圍起,算是簡單的小院,前院養了幾隻雞,晾曬著幾串魚乾,還種了兩棵核桃樹。後院則是菜地,籬笆上爬滿了瓜藤。劉大柱離家尚有數十步,只聽一聲犬吠,一條黑色短毛土狗哼哧哼哧衝來,緊隨其後的是一個四五歲的光腚男孩,嘴裡叫道:“爹,爹!”
那黑色土狗撲到劉大柱腳下,歡快地搖著尾巴。劉大柱將土狗一腳踢開,指著那又黑又壯的男孩笑道:“胡秀才,這是我兒子,小名鐵蛋!”胡笑天笑道:“鐵蛋?真是名符其實呀,這身子骨很結實。”說話間那小男孩奔到近前,一把撲到父親懷中,轉眼打量著胡笑天,黑漆漆的眼珠裡滿是好奇。劉大柱笑道:“兒子,快叫秀才老爺!這可是文曲星下凡,你一輩子都見不到幾回。”胡笑天忙道:“大柱,我不是什麼‘老爺’,只是一個落難的書生。鐵蛋,我姓胡,叫我‘胡叔叔’即可。”鐵蛋也不怕生,脆生生地叫道:“胡叔叔!”胡笑天道:“大柱,我沒啥見面禮送給你兒子,若是你不嫌棄,我給他取個大名可好?”劉大柱大喜望外,忙不迭地道:“好,當然好啊!您是文曲星,給鐵蛋取名那是他一生的福氣!”胡笑天想了想,道:“鐵從金,土生金,金生水,便叫‘劉均濤’如何?”劉大柱咧嘴笑道:“秀才公取的名字,哪有不好的道理?就是它了!”
進了劉家,一位繫著圍裙的年青婦人迎了出來:“孩子他爹,咋回來了?咱家那幾畝地都伺候完了?”劉大柱把臉一板,沉聲道:“瞎嚷嚷幹啥呀?死眼子的,沒瞧見家裡來了客人?這位可是秀才公!趕緊燒水做飯,得空把這兩條魚收拾乾淨,煎了吃。”那婦人臉色微紅,向胡笑天瞟了一眼,自去忙碌不提。鐵蛋掙脫下地,追著母親叫道:“娘,娘,我有大名了!”
劉大柱不好意思的笑道:“胡秀才,我婆娘沒見過世面,粗聲粗氣的不懂禮數,你別見怪。”胡笑天擺擺手道:“大柱,我看嫂子勤儉持家,手腳麻利,你運氣不錯,娶了個好女人呀。”劉大柱放下鐵叉,嘟噥道:“好啥好,這麼多年只生了一個娃!我幾個堂兄弟,哪一個不生了一窩小崽子?”
“咳咳,你這混小子,生不出娃娃光怨媳婦嗎?怎麼不怪自個沒得屁本事?”正屋裡走出一個頭發蒼白的老農,滿面皺紋,身材佝僂,單手拄著柺棍,不時咳嗽兩聲。
劉大柱憨笑道:“爹,知道你心疼兒媳婦,我不過就是隨便說說,哪敢真個埋怨人家。”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