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兒腦袋嗡的一聲響,羞憤欲絕,俏臉漲的通紅。自荒山古廟暈厥時算起,這一路遠赴洛陽,行程至少要六七天。這麼長的時間裡,是誰替自己擦身更衣,喂藥餵食?她飛快的一摸中衣的布料,心底愈發冰涼,自己的私密豈不是全被他看到了?!對於女人而言,這與失去貞潔有何分別?她將來如何面對寧無凡寧宗主?
李玄兒渾身發抖,死死盯著胡笑天,輕聲道:“你過來,我有事情要問你。”
胡笑天移步近前,正想問她有什麼事,驀地眼前一花,啪的一聲,臉上被重重抽了一記耳光,打得他踉蹌倒退,耳鼓嗡嗡作響,半邊臉頰近乎麻木。若非李玄兒傷重乏力,這一掌下來足以令滿口他牙齒鬆脫。胡笑天怎都想不到她會突然動手,捂住臉頰罵道:“小妖女,你瘋了不成?”
李玄兒雙目噴火,兩行淚水忽然湧了出來:“胡笑天你這個卑鄙下流的衣冠禽獸,你乘我昏迷之際做了什麼?!我的衣服是誰換的?非禮勿視,非禮勿動的道理你不懂嗎?你壞了我的貞潔,比殺了我更可惡百倍!”她雖然是邪道妖女,精通媚功,但其實仍保持處子之身,從未在男子面前袒露過身體。胡笑天替她擦身更衣,自然已將她全身看遍,從某種意義來說,這和失去處子貞潔沒什麼分別。
胡笑天揉了揉臉頰,訕訕道:“李姑娘,你在古廟中著涼發燒,病情嚴重,一直昏迷不醒,飲食起居之事唯有我代勞了。我發誓,我絕沒有動什麼邪念!”天曉得這些天服侍李玄兒,他有多麼辛苦難過!幸虧他懷中藏有萬年冰魄,護住一份清明,否則早化身為午夜魔狼,將這絕世名花連皮帶骨吞進腹中了。
李玄兒怒道:“男女有別,你不會請人照顧我嗎?你根本是不懷好意,罪該萬死!”說到激動處逆氣攻心,又吐血昏迷過去。
胡笑天忙找來溼毛巾擦淨血跡,扶李玄兒躺下蓋好棉被,暗暗苦笑。他本想矇混過關,好聚好散,誰知李玄兒反應如此迅捷,一醒過來便追究這等細節,令得雙方都陷入尷尬的處境。可是當時急著趕路救命,他不得不行此下策,親力親為。當然,李玄兒羞怒的心情也可以理解,畢竟兩人既非夫妻,也非兄妹,卻發生了肌膚相親的關係,讓她如何能平靜接受?最怕她一時想不開,主動跑去見寧無凡,坦白認罪,那就糟糕透頂了。寧無凡號稱邪道第一人,豈會當做李玄兒失貞之事從未發生?說不定會先一掌斃了李玄兒,然後殺過來要他的小命。只有等李玄兒醒來,跟她分析清楚利弊,希望她莫要做出類似自殺般的愚蠢舉動。
胡笑天呆坐了半響,忽聽“篤篤”幾聲,門上響起輕輕的叩門聲。他一驚而醒,揚聲道:“門外何人?”
只聽一把熟悉的聲音道:“胡公子,我乃孫氏當鋪的大掌櫃孫元,與公子有過一面之緣。受家主所託,特來拜會公子。”
胡笑天咿呀拉開房門,只見那孫掌櫃當門而立,面帶微笑,身邊還跟著一手捧禮盒的青衣小廝。他跨上一步,反手掩好門扉,疑惑地道:“孫掌櫃,貴家主與胡某是舊識嗎?”
孫元笑道:“我家主人理應從未見過公子。”
胡笑天納悶道:“那你受命來此,有何用意?”
孫元道:“公子,我只負責居中傳話,家主的用意不敢妄加猜測。臨行之前,家主特令我轉交一份禮物,並於府中恭候公子,請拔冗一會。”說著一擺手,示意那青衣小廝把禮盒呈上。
胡笑天心念電閃,接過禮盒後便塞入懷中,道:“既然貴家主誠意相邀,我恭敬不如從命了。”這孫家輕輕鬆鬆找到他的歇腳處,顯然是洛陽的地頭蛇,勢力龐大,貿然拒絕對方終是不妥。不如去看看孫氏家主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孫元本以為此行要頗費口舌,不想胡笑天如此爽快,多看了他兩眼,拱手道:“胡公子放心便是,我家主人絕無惡意。請公子移步,門外已有馬車相候。”
孫家財力雄厚,是城中勢力最大的家族之一,其府宅之廣闊華美不必贅言。胡笑天跟著孫元自側門而入,穿廊過院,緩步行來,沿途所見皆非凡俗之物。孫元暗中窺視胡笑天,見他神色平靜,目光如常,絲毫不因豪宅壯麗,庭院深深而失態,不禁嘖嘖稱奇。
來到府宅中部的一處會客室,孫元請胡笑天於客位坐下。少頃,另有俏麗清純的侍女步入室內,焚香灑水,奉上花茶。胡笑天端起茶碗,略略潤了潤唇,只聽珠玉輕響,香風襲來,一位身著淡紫色流蘇長裙的女子現身出來,後頭跟著兩名白衣婢女。胡笑天大為錯愕,難道孫氏家主居然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