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生死的關鍵,就在可否闖過前方排筏的攔截。
敵人的部署思慮周詳,置有兩隊筏隊,分守東、西兩端的河寨。
西寨的筏隊,中了他們調虎離山之計,趕往上游,與他們失諸交臂。
可是部署在東端第三座河寨的排筏隊,一直按兵不動,到發覺龍鷹的戰筏,出現在西端第一座河寨後,敵人針對性的反擊發動了,中寨出動投石機,東寨則以排筏封鎖河道,又收緊兩岸的包圍,以戰筏為中心佈下羅網。
如在東寨對面的河段被截,眾人將失陷於重圍裡。在敵人早有防備下,能否借水遁,尚屬未知之數。
龍鷹、符太、宇文朔、虎義四人卓立筏首,雷火箭上弦,博真和管軼夫,負責點火。
劃筏的容傑、桑槐,則盡力使戰筏慢下來,讓龍鷹等可多射上兩箭。
戰筏朝敵人筆直流去,一看下,人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
火炬光裡,四百多丈外,三十個大排筏,分作前、中、後三重,每重十個,攔在河寨對正的河面,劃手將槳不住探進水裡去,力道掌握精確,恰好令排筏既不前進,又不隨水漂退,凝定在河面上,組成筏陣。遙闊的大河,水道交通硬被分佈有致的筏陣截斷封鎖,前無去路。
無數的念頭,以電光石火的高速閃過龍鷹腦際。
不知誰曾向他提起過,突厥狼軍在今次南侵前,曾日夕訓練水上功夫,當時並沒有特別在意,到現在得睹其合作無間的操筏之技,方醒覺過來,只恨悔之已晚。
毎筏約百人,個個身穿水靠,配備水刺等水內的攻擊利器,顯然無懼水底的硬仗。於最前排中間的排筏上,最矚目者是“紅翼鬼”參骨,水靠外仍披著紅色披風,隔遠可把他認出來。敵筏上戰士的體型、氣度,可知全屬狼軍裡最精銳的金狼軍。
兩岸佈滿箭盾手,靠往任何一邊,絕非明智之舉,是自尋死路。排筏上各有箭手二十人,在盾陣後,人人彎弓搭箭,瞄準他們的戰筏。
敵方總兵力達萬人之眾,這樣的仗如何打?
投石機的影像浮現心湖。
原來符太聽到河寨內傳來製作投石機的聲音,純為敵人使詐,增添他們攻寨的急切性,事實上投石機早準備妥當。
當日他在狼山看了整天,未見過半臺投石機,現時第二座河寨至少有十多臺,效能良好,轉動靈活,不可能是十天半月製造出來的東西,其來源大有機會與田上淵有關。
敵方的指揮者算無遺策,不論水戰、陸戰,均準備十足,令其應變靈活,當發覺他們從水路來襲,燒掉一座河寨,立即變陣,形成眼前遇上的死局。
唯一生路,是借水遁,可是若闖不過眼前一關,與陷身重圍無異,己方不知有多少人能活著回去。
宇文朔的聲音在耳鼓內震盪著,喝道:“三門峽!”
龍鷹心念電轉,向符太道:“設法弄斷左邊最外和後截木乾的系索,那是我們活命的戰木。”
他們的戰筏,是由四個沙筏結合而成,讓一根木幹脫離,對整體影響不大。
除宇文朔和符太聽得心領神會外,其他人一頭霧水。
說話間,與敵方筏陣的距離拉近至三百五十丈。
形勢愈趨危急。
龍鷹喝道:“全體到筏尾,宇文兄告訴兄弟們該怎麼辦。”
邊說話,邊往後退,來到兩面擋箭牆中間處。
符太早一個側翻,到了筏子左側去,憑其“血手”,硬把系索抓為碎粉。
宇文朔與博真、管軼夫、虎義、桑槐、容傑,退往筏尾,由宇文朔授予機宜。
龍鷹則將兩箱半裝載雷火箭的箱子開啟,以能達到最迅速的手法,將百多枝雷火箭於筏首處堆成個小山,又將用作點火的兩壇猛火油,淋在雷火箭堆上。
由於距離尚遠,他們的戰筏還未進入敵方火炬映照的範圍,故敵人雖看到他們動作頻頻,但看不清楚他們在幹什麼,或許還以為他們給駭得魂飛魄散,陣腳大亂。
二百丈。
眾人蹲在筏尾,符太抓著最後一條繫著“活命木”的系索,只要稍用力道,“活命木”將與戰筏分離。
此時人人曉得是要重施三門峽“水底戰筏”之策,心有著落,只待龍鷹發令。
博真、虎義、桑槐、容傑、管軼夫取來在筏上備用的盾牌,以抵禦敵箭。
龍鷹向宇文朔道:“我們給寶貝筏子加速,如何?”
宇文朔欣然道:“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