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說動皇上,我可以做的便那麼多,在西京亦不宜久留,否則將給捲進這場自皇上登位後,新朝最大的政治鬥爭內去。”
符太道:“你何時離京?”
張仁願答道:“盡了上報的責任後,立即離開,大可能來不及向太醫道別。”
符太駭然道:“那我豈非變成唯一的知情者,屆時人人找老子來問兩句,我還有做人的時間?”
張仁願失笑道:“太醫很愛說笑。放心,基本的事,大帥在奏章裡道盡其詳,關鍵之處,是因獨解支過世訊息傳來,身為御前劍士的宇文朔一意參戰,太醫大人則自告奮勇去當軍醫。至於我們的範爺,因被大帥看中他的體型,力邀他去扮‘鷹爺’,而如何戳破北幫勾結外敵?如何打贏這場仗?奏章內有詳細的描述,太醫大人依章直說便行。”
又道:“無論如何,今趟宗楚客是兩邊受敵,既疑心田上淵背叛他,又要抵著武三思拉他下馬的攻勢,陷於下風被動,就看能頂多久。然而,說到底,決定權仍在皇上手中,而因太醫是唯一清楚情況的人,又是皇上信任者,故此太醫在這事上舉足輕重,能直接影響最後的結果。”
稍頓,補上一句道:“只要能將宗楚客平調,令他對軍隊失去話語權,已是我們沒疑問的大勝。”
符太沉吟道:“讓韋族的人取老宗之位而代之又如何?哈!何不讓老宗和韋溫互調,老宗幹韋溫的禮部尚書,韋溫則調任兵部,那婆娘豈有反對的理由,還求之不得。”
張仁願叫絕道:“此招妙極,立可分化韋后和宗楚客。”
符太精神大振,道:“愈來愈精采哩!”
張仁願還以為他能為中土做好事,因而興奮,怎知符太對大唐朝的榮枯,毫不關心,關心的只是如何可落井下石,狠狠打擊田上淵。田上淵受苦,他快樂。他之肯乖乖趕回去當“醜神醫”,原因在此。
與田上淵的鬥爭,不可能在短期內分勝負,而是長期角力,在各方面比拼交鋒。田上淵冒起得這般快,將黃河幫、竹花幫和洛陽幫的聯軍打個落花流水,本身的實力當然為成敗關鍵,但在背後支援的韋宗集團亦缺之不可。現在武三思已被分化,成為宗楚客和田上淵的敵對者,以符太的為人,趁其病,取其命,盡點人事。
經過商討,符太一方決定對三門峽之事和其後遭伏擊隻字不提,只密告武三思一人,因牽涉到江龍號和龍鷹的勁旅班底,且缺乏人證、物證,徒令符太的“醜神醫”難保持超然身份。
讓武三思曉得,則可收奇效。
武三思不但毫無懸念地照單收貨,且令他更清楚老宗要翦除他的“羽翼”,使他毫不猶豫地撐龍鷹的江舟隆,在人事上做出安排,營造出有利龍鷹反擊北幫的形勢。
他又可在與李顯密話時,讓李顯曉得宗楚客和田上淵,壓根兒不放他這皇帝在眼內,幹掉“醜神醫”,以後誰來治他的奇難雜症?關乎到李顯的切身利益,是可忍,孰不可忍也。當李顯找符太來印證,符太會勸他勿將事情公開,心內有個明白便成,最重要是頂得住惡妻的凌逼,堅持到底。
今趟返京報喜,是謀定後動,然成事在天,最後還須看老天爺的心意。
船抵西京,當今大唐天子李顯,偕皇后、李旦及其諸子、太平、太子、公主親來迎接,武三思、宗楚客等文武百官,全體出席,民眾夾道歡呼,重演當年龍鷹擊敗盡忠和孫萬榮回洛陽的盛況。
隨後,李顯在承天門外的橫貫廣場,舉行接收戰利品的隆重儀式,同時收押降俘。
李顯宣佈全城慶祝三天,與眾同樂。
在喜慶和歡樂背後,新朝未之有也的激烈鬥爭,悄悄展開。
符太是太醫,連一般文官也算不上,到戰場名義上是去當“軍醫”,沒資格聽大將張仁願的報告,捱過廣場儀式後,徑自溜返金花落,早在登岸時由專人送返興慶宮的小敏兒,伺候他沐浴更衣。
到內堂坐下,喝著小敏兒奉上的熱茶,回家的感覺更強烈。
同樣的事物,同一張桌,同一張椅,感覺竟可如此奇特,既熟悉,又新鮮熱辣,發覺到以前忽略了的某些東西般,令他可細味品嚐。
小敏兒則成為眼前小天地不可缺少的部分,沒有她,將變得空空蕩蕩。
她穿回便服,在眼前忙這忙那,出出入入,晃來晃去,如此活色生香,平添無限生趣。
小敏兒奉上一盤蒸好的糕點。
符太道:“小敏兒須造一批新衣,令你看來沒擠得那般鼓鼓脹脹。”
小敏兒含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