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鷹嘆道:“不論皇上如何惱怒娘娘近來的所作所為,娘娘始終是他情深義重的妻子,曾陪他度過最彷徨潦倒的歲月,榮辱與共。我們去離間他們夫婦,恐適得其反。即使皇上相信我們說的,以皇上懦弱的性格,下得了那個決心?猶豫不決時,我們早給人宰掉。”
上官婉兒在他懷裡不住抖顫,道:“瞞著皇上又如何?宮內一二軍,有兩軍入我們之手,非是沒成功的機會。”
龍鷹撫摸她香背,以魔氣催動她血脈,使她安靜下來,道:“那就變成是我們發動政變和奪權,重蹈李重俊的覆轍。”
心忖若時機成熟,第一個發動政變的,定是楊清仁,自己肯助他,楊清仁不知多麼歡迎,求之不得。
又道:“大家勿為表象所惑。河間王雖成右羽林軍大統領,可是右羽林軍在權力交替下,不知有多少人給收買,被居心叵測的宗楚客全面滲透,即使我們以為牢握在手的飛騎御衛,亦難倖免,只是情況沒那麼嚴重。”
上官婉兒不依的扭動香軀,道:“鷹爺呵!”
大才女忽然撒嬌,登時令他生出火辣辣的感覺,真想象以前女帝在時般抱她上樓,幹了再說。幸好今非昔比,在自制力上大有長進。
訝道:“什麼事?”
論政治識見、手腕,身為女帝嫡傳的上官婉兒,高上自己不止一籌,可是,懷內的美人兒卻似無助無依,惟賴他打救般的樣子。
這是否上官婉兒針對他的手段?
龍鷹真不願朝這個方向思量,只希望是上官婉兒在武三思去後,對他特別依戀倚賴。
上官婉兒以蚊蚋般的細小聲音,在他耳邊道:“天下豈還有能與鷹爺抗衡之人?”
龍鷹頹然道:“但我龍鷹豈能對自己的人大開殺戒?”
上官婉兒立告語塞,顯然沒想過此一簡單明白的道理。
她說得不錯,如龍鷹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在現時西京的形勢下,即使對手強如宗楚客、田上淵,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不過,問題在那將是造反,順我者生,逆我者死,大違龍鷹的一貫宗旨。
上官婉兒抱得他更緊了,幽幽道:“那我們豈非坐以待斃?”
龍鷹安慰道:“是順勢行事,見一步,走一步。眼前可走的第一步,是將田上淵連根拔起,削掉娘娘和宗楚客對江湖的影響力。對付田上淵,必須用江湖手段。”上官婉兒道:“宗楚客豈肯容你這麼做?”
龍鷹哂道:“恰好相反,若宗楚客力能殺田上淵,又不致實力受損,早斬開他十塊八塊。之所以沒這樣做,皆因田上淵實力強橫,不可輕侮。不過,他卻可假手於我的‘範輕舟’,借刀殺人,由我取田上淵而代之,上官大家明白嗎?”
上官婉兒默然不語。
龍鷹抓著她兩邊香肩,將她移開少許,憐惜地道:“大家哭了!”
上官婉兒雙目緊閉,卻阻不住從眼角瀉下的熱淚,哽咽著道:“是他殺的?”
龍鷹舉袖為她拭淚,點頭道:“絕無疑問!”兩人均沒點出武三思之名,又或田上淵,心照不宣。
對比起國宴當夜,上官婉兒的歡欣雀躍,還找符太的“醜神醫”胡鬧,眼前情景多麼令人心痛。
不論大才女心內對自己有何計算,龍鷹絕不計較,先不說龍鷹和她的密切關係,只是對王昱許下的承諾,足教龍鷹對她的安危責無旁貸。
現時最能安她心者,惟龍鷹的“長遠之計”,偏是沒法向她洩露,因牽連到李隆基。他也自問看不透上官婉兒,例如她刻下表現出來對武三思的深刻感情。
對武三思之死,他不掉半滴眼淚,武三思死有餘辜,絕不足惜。
胖公公“宮廷有權勢的女子,沒一個是正常的”那句名言,龍鷹奉為圭臬,事關重大,不論他如何憐惜大才女,仍要緊守此關。
龍鷹道:“來!親個嘴,摸幾把,放你走。”
上官婉兒現出苦樂難分的表情,道:“鷹爺呵!”
龍鷹沉聲道:“緊記!內裡一套,外面一套,千萬勿讓那女人和老田感到大家站在皇上的一邊。有什麼事,可和高大說,他會盡全力保護大家。哼!一天有我龍鷹在,誰可動大家半根寒毛。”
上官婉兒張開美目,悽然道:“婉兒曉得鷹爺有很多事瞞著人家,為何不可以告訴婉兒,鷹爺仍不肯將婉兒當作是你的人?”如武三思尚在,上官婉兒實無顏說出這番話來。
“世事如棋局局新”。
任何事情均會過去,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