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上淵欣然道:“範當家看得準,晚生正是雅集常客,西京人盡皆知。”
龍鷹道:“如此大龍頭當與刻下在西京的閔天女非常熟絡,小弟生平第一次參加的雅集,就是她在這裡如是園舉行的夜遊宴。”
他是故意提起閔玄清,讓田上淵趁機問楊清仁與“範輕舟”離奇的關係,橫豎逃避不了,早答好過遲答。
田上淵點頭道:“有數面之緣,閔大家令人欽佩。是哩!範當家、大龍頭的稱謂,太見外了,何不以名字稱呼呢?”
龍鷹笑道:“我們的關係,還是保密些較妥當,小弟稱大龍頭為田兄如何?”
田上淵道:“範兄想得周詳,就這麼辦。正如範兄告訴小彥,大家合作做生意買賣,必須清楚分明,晚生絕對同意。”
對今晚自己溜到何處去,與楊清仁的瓜葛,田上淵一句不問,既顯示田上淵豁達大度、不拘小節的作風,也令田上淵佔在上風,使龍鷹總有虧欠他的古怪滋味。龍鷹也因此不好意思問他有關黃河幫的情況,陷於被動,只能待他出招。
田上淵略一沉吟,正容道:“大江流域,及其南方,是範兄的天下,晚生保證不碰半個指頭。”
龍鷹聽得頭皮發麻,心忖田上淵騙人沒命賠,假設自己是真“範輕舟”,挾席捲天下武林強勢的田上淵作出這樣不含糊的保證,還不對他死心塌地。
田上淵接著道:“可是,範兄若想在北方辦什麼事,和晚生說句話便成。”
這幾句話露出尾巴。江湖規矩,“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三丈”,田上淵掉轉過來,向他作出要求,例如干掉桂有為,他該如何應付。這當然是過份的要求和極端的例子,可是田上淵的話,包含著此一可能性。
龍鷹從容道:“田兄且慢,小弟是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哈!老老實實的走私鹽,並曾向樂堂主說過這類事只可偶一為之,既然正當做鹽貨買賣,仍可賺個盤滿缽滿,為何還要走私漏稅,授人以柄?直到此刻,我們是生意夥伴,天下這麼大,有本領的,錢財賺之不盡。對嗎?”
田上淵不以為忤,欣然道:“晚生喜歡範兄的坦白。哈!老老實實的走私貨,說得有趣。範兄既宣告自己是個老實商人,晚生就來和範兄談生意經。”
龍鷹擺出請指教的手勢。
田上淵從容道:“做生意晚生有個心得,就是誰能掌握未來,誰的生意就做得最大,也有人叫這個能耐為有眼光或具遠見,說的是同一件事。”
接著微笑道:“範兄想的是一回事,現實的發展又是另一回事。範兄呵!你所熟悉的天下,已不再存在,以前行之有效的那一套,變得不合時宜,凡跟不上時代發展的人,將會被淘汰。就看範兄是否具備這個做生意的眼光。”
龍鷹暗呼厲害,田上淵高明處,是說道理,且是顛撲不破、放諸四海皆準的事實,難以駁斥。
趁機道:“田兄看得很準,小弟對現時的情況,是大幅落後脫節,田兄可否賜告一二?”
田上淵微笑道:“用幾句話總結,就是即使範兄拒絕做晚生的夥伴,仍不得不和晚生交易,除非完全放棄大運河,放棄長江以北的龐大區域,但晚生卻可在南方另覓生意夥伴。”
龍鷹感到給他逼在下風,而對方尚未祭出官家這張皇牌。當揚州和巴蜀的管治權,落入韋武集團手上,自己如敢和田上淵作對,除了起義造反,將再無立錐之地。現在田上淵肯客客氣氣,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瞧在剛收了自己大筆賄賂的武三思份上。還有是田上淵確需要一個已在南方站穩陣腳的人,做他經略南方的先鋒卒,他則集中力量鞏固在北方取得的輝煌戰果。
龍鷹皺眉道:“田兄的擴充套件,直有鋪天蓋地之勢,然而滿招損,謙受益,不怕招朝廷顧忌嗎?”
田上淵微怔一下,用神打量他,苦笑道:“給範兄說中晚生的心事了。就憑你這幾句話,已有足夠資格當晚生的夥伴。”
龍鷹心中大懍,此人有股勢不可擋的魅力,既辯才無礙,又不時予人肯說真話的親切,雖明知他大奸大惡、心狠手辣,可是對著他時,仍沒法不為他傾倒。
田上淵略一沉吟,續道:“晚生已非常節制,論地盤據點,比黃河幫少上一半,只在大河兩岸的重要城鎮設堂口,將主力集中在西京和洛陽,算是立穩陣腳。縱然如此,仍多次被提醒。”
龍鷹相信他這番話發自真心,說的離事實不遠,他的實力令人震駭,手段凌厲,以雷霆萬鈞之勢,覆滅洛陽幫,殺得黃河幫無還手之力,即使縱容他的韋武集團,也怕他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