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種名義上的,曲臨江不可能真與皇帝稱兄道弟。但這層關係,卻可以為他在科考中佔據優勢。因此嶽麓書院的學子,幾乎都能有個進士出身。而優異的學子更是有不少能佔得鰲頭。
同時,嶽麓書院在天下儒生學子的大門派——儒門中地位超然,書院的學生日後出將入相,也是常有的事。
綜合這些因素,這個曲臨江雖然如今只是個士子的身份,但日後的前程,可是不可估量。尤其是其人又是一表人才,滿腹的經綸,更令人喜愛。或許雲露姑娘這等眼高於頂的人,也會被他吸引吧。
這是大多數人心中的想法,也是曲臨江自己的想法。陳奧卻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暗想,在汴京這種地方,隨便拎出來一個人,都比這個曲臨江牛逼。若是這小子都能叫雲露折腰,那雲露這塊招牌早就豎不起來了。
這時柳三變也輕哼一聲,道:“華而不實,賣弄風雅,無聊啊無聊!”
這是他對曲臨江的評語,雖然帶著些個人情感,卻也算中肯。
曲臨江先向雲露施了一禮,雲露便不好過於託大,只好也停下來行禮,說道:“小女子見過曲公子。”
聲音輕柔,如聆仙音。眾人又不由得如痴如醉,就連陳奧這等“閱女無數”的人,也不禁怦然心動。
曲臨江臉上的笑容已經掩飾不住了,說道:“雲露姑娘,你看大家盛意拳拳,你又何忍令大家失望?何不再多留一刻,為大家再清唱一曲,如何?”
雲露皺了皺眉,歉然道:“實在抱歉,本姑娘有些累了,恕不能奉陪!”
她態度雖然謙和,但口氣卻不容拒絕。曲臨江面色一變,想來從小到大都是天之驕子,從無一人敢拂他的意,哪裡想到一個風塵女子有這麼大的架子?
他咬了咬牙,立刻便有些惱羞成怒,陰陽怪氣地說道:“風塵中一聲色玩物,有什麼好高傲的?哼!”
雲露面色一變,俏臉生寒,一扭頭轉身便走。
就在這時,一個粗聲粗氣地聲音響起來:“嘿,百無一用是書生!”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一人身材魁梧,張開雙臂,猛地將面前的人撥到兩邊。被撥開的人怒目而視,但一看見這人滿臉的橫肉,卻又不敢說話了。
這人衝到臺下,忽的伸手去抓。那舞臺比客人的座位要高出半人的身高。這大漢一抓,恰好捉住了雲露的腳踝,掌風一卷,將雲露白色長裙也撩了起來,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小腿。
雲露忍不住驚呼一聲,而臺下的人固然有些疼惜,卻也不由得興奮地如同發情的公牛一般嚎叫起來。
那大漢大聲道:“嘿嘿,老子是樞密院院使程將軍的公子程光雄。雲姑娘,咱也是在禁軍中任職的,公務繁忙,好不容易抽出空來捧你的場。你就跳了這麼一會兒就下去了,有些說不過去吧?”
程光雄是一員武將,手上力道不輕。雲露掙了兩下,也逃脫不了他的手掌。只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原本白皙的腳踝,泛起一陣紅暈。
旁人又是驚喜,又對程光雄這等辣手摧花的行徑十分不滿。陳奧卻是眼前一亮。
他倒不是被雲露吸引,而是被程光雄吸引住了。相比較於曲臨江那封誇誇其談百無一用的書生,陳奧顯然對程光雄更感興趣。
樞密院院使,應該是個很大的官兒吧?想必會經常入宮與皇帝商議國事吧?不知道這種人能不能打聽到宮裡的訊息呢?軍方的力量能從皇城司的手中救到人麼?
陳奧如此想著,但一見到程光雄的行徑,又不知該如何與他打交道了。
就在雲露進退兩難的時候,忽聽“嗖”地一聲。程光雄大叫一聲,猛地鬆開了手,回頭大叫道:“是哪個膽大包天,敢偷襲老子?”
大多數人不會武功,不明所以。程光雄朝地上看去,俯身撿起兩塊碎裂的玉珏,喝道:“有膽子下黑手,卻沒膽子承認麼?”
陳奧也有些茫然,朝馮虎看去,目露詢問之色。馮虎說道:“方才有人擲出一枚玉珏,撞中了程光雄的麻筋,逼得他只得縮手。嘿嘿,姓程練了一身蠢笨的拳腳,連這都躲不過。不過那擲出玉佩的人,武功也未必有多高明。這玉珏一撞之下,朝碎裂了,只能說明這人武功不到家!”
陳奧點點頭,再去看時,只見一個年輕人忽的跳上了臺。這人一身蜀錦裝束,與那曲臨江都是一般的儒雅公子。只不過這人年紀稍長一些,也多了幾分貴氣。
他伸手在唇上兩撇細須上一模,笑道:“程光雄,你一個粗人,也能欣賞歌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