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嬤嬤找不到人照辦北離挽的吩咐,她一夜都沒有回客棧。那個地方一定還充滿著血腥的氣味,血腥之下,常有殺戮。兩個伺候丫頭屍骨未寒,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辦事不利,若她這樣回去,說不定,下一個去見閻王爺的人就是她了。
好在東華的七月不涼,若這是在北梁,她在外頭呆上一晚上,不知會落得什麼病來。
整夜沒有閤眼,也沒有容身的去處,因為她不敢。她怕她一不留神,就被蒙越揪了出來,送回去讓公主處罰。她只能在外遊蕩。
就這樣,她仍覺得一夜過得太快了。
稍不留神,天就亮了。
她像一隻故作從容的過街老鼠,不知道該去哪裡,不該如何向北離挽說明,往後又該拿什麼藉口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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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王府。
外頭的天還是矇矇亮,屋中暗得看不太清,卻沒有人點燈。
“易臨,”李驚瀾沉醇的聲音頓了頓,一挑眉,“不,該改口了,上官臨。”
對面坐著的白衣男子有些無奈地笑笑,嘆然道:“烈王殿下想怎麼稱呼便怎麼稱呼,不過我此行一去,未來我都該是上官臨了。易臨這個身份,我難以割捨,可也無可奈何。”
“穆月傾提議的慶功宴要在半個月後舉行,本王讓你提前出發,有本王的道理。至於本王是否押對了,還得看往後這些人的行跡。”
上官臨點了點頭,“早些回去也好,我擔憂我母親,不知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李驚瀾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後,餘光微偏,恰好看到上官臨微微握起的手掌。“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什麼事?”上官臨的心被揪起來。
“你還記得那個混入東華的南荻奸細嗎?”
“記得。”上官臨的心中一痛,要不是那個奸細被李驚瀾找到,他或許還不知道南荻宮廷的變故。他以自己南荻三皇子的身份從他口中打聽到了一些訊息,可還有一些他想知道的,那個奸細咬緊了牙關,即使他知道面臨自己的即將是死亡,也沒有告訴他隻言片語。
“他沒有死,我將他放走了。”
上官臨十分驚訝,“你放走他的?”身為一個奸細,怎會想不到,被抓後又被釋放,其中很有可能藏著陰謀!“那個奸細真的回到南荻了嗎?”
“嗯。本王故意疏漏了半柱香的巡查,他便是趁那個時候逃走的。本王當然要把戲做足,派了三支追兵追拿他,一刻也沒有停歇,直到他進入南荻國境,抄了他熟悉的小路,甩掉了本王的追兵。”
上官臨忽然懂了什麼,釋然笑了笑道:“烈王殿下該不會是拿追兵當護衛,一路保護他回到南荻了吧?”
李驚瀾沒有回答,兩人只是一道眼神的碰撞,便相互之間明瞭了心意。
李驚瀾步出書房,身後的人也跟著出了屋子。屋外一片廣闊的院子,此刻站了數十個士兵裝扮,身著鎧甲的男人。
天更亮了些,李驚瀾頓住腳步,背對著身後的男子,道:“該動身了。”
“嗯。”上官臨笑著,步過李驚瀾身側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
就這樣,視為道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