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眼,以為他會嘲笑自己剛才的行為,只是沒想到,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屋中靜默了很久。唯一讓方清淺覺得他還活著的,便是他掌心裡壓在自己腰肢間的那道力量。
力道並不大,卻足以讓她僵化。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傳來他虛弱而微小的聲音:“清淺,我做了一個夢……”
李驚瀾做了一個沉沉的夢。夢裡的他一路跟著走得極快的方清淺,不知為何,永遠都追不上面前近在咫尺的她。直到最後,她的腳步停在一處濃濃的迷霧裡,她穿著和濃霧一般顏色的純白衣裙,彷彿他只要稍有不慎,她的影子便會在濃霧裡消散。
她笑得極美,告訴自己,別跟來了。
他哪會依她呢?他心知他若不跟上,她就會真正地消失在自己生命中。
他連忙跟上去,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他抓住了她的衣角,可是沒能抓住她。她很快便隨著那濃濃的白霧一起消失,眼前一片清明,似乎這裡從來不曾有過什麼白霧,他也不曾有過她。
那時的他,就像走丟了的孩子,無助,迷茫,望著四方的天,不知該何去何從。
只有心口難以抑制的痛告訴他,他真的經歷過了,真的經歷過了。
“至少我抓到過你的衣角,我算不算,是曾經抓住過你?”他的眼神寫滿了溫柔,嘴角噙著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只是做了個夢,並且說給她聽了而已,她卻像是聽著別人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聽著戲文裡那些起承轉合,才子佳人,而為之動容,為之酸澀。
“你發熱了,腦子也燒壞了吧。”她諷笑著,告訴自己,李驚瀾一定又在說謊話騙她了。
掙扎著爬起身,看到被褥上那一滴深色而不易察覺的痕跡,方清淺心有餘悸。好在她起身之前把眼角那點很小很小的溼潤都往被褥上擦乾淨了。
李驚瀾眼神在她身上劃過,看到她穿著自己的衣裳,心如明鏡的他一雙鷹眸當即黯沉了幾分。他似乎很努力地提了提唇角,但是也沒能笑出來,只是淡淡道:“山下不安全,清淺暫時還不能離山。”
方清淺一聽,十分頭大,又來了又來了,又要替她做決定了!
見方清淺不語,李驚瀾繼續道:“要是山中無聊,我讓七影去山下買點好玩的小玩意給你。這山很深,也很大,山上有一隻七色鹿,明日我陪你去看。”
方清淺做出一副不領情的模樣:“就你這身體狀態,怕不是你陪我去看,而是我馱著你去看!”
她才不想他走到一半就倒下,她又要拖著跟塊千斤重的石頭一樣的人回到竹屋。
李驚瀾總算是笑了起來,眼裡的溫柔和慶幸似乎在告訴方清淺,他認為她還是在乎他的。
她在乎他?方清淺絕對不可以給他這樣的錯覺。
“你看什麼看?你以為我樂意救你?要不是還有話要問你,你氣息奄奄關我什麼事!”方清淺蹬鼻子上臉,惡狠狠地瞪了空氣一眼,愣是沒捨得瞪他。
哎,他是病人,她還是不要太過分了。
“你要問我何事?”他收斂了笑意,竟掙扎著要坐起來。
這一看可把方清淺嚇到了,連忙將他按回去,“你躺著回答我的問話便可。”
他不知道自己身負重傷嗎?不乖乖躺著,還想上天呢!真以為自己銅皮鐵骨啊!
她對他實在是有些無語,無奈心中藏著一萬個疑問要問他,她決定不與他計較別的。“我問你,我昨晚是不是受過傷?”
他嘆笑了一聲,搖頭,“沒有。受傷的人自始至終只有我一個。”
方清淺氣不打一處來,叉腰挺胸,誓與此人鬥爭到底:“還說沒有?李驚瀾,我勸你老實一點,不要耍我,不然你信不信我戳你傷口啊!你就沒想過,我為什麼都準備要走了,又回到你這裡?當然是因為我已經把事情都瞭解了個七八分!所以,你不要騙我。”
他一雙極好看的眼眸看著她,眼裡似乎有濃濃的化不開的痛意:“清淺,你何苦要知道呢?”
“你又是何苦要騙我呢?”方清淺忍著心裡的痛楚,嘲笑一般地反問一句。“我只是想知道真相,都是關乎我的,我想知道,有什麼錯嗎?我到底有沒有受傷?那些人到底是衝著誰來的?到底是誰替我醫治?為什麼一夜之間我奇蹟般的痊癒,連一點創口疤痕都沒有留下?!”
她頓了頓,似是心有不甘,添了一問“還有,你剛才什麼時候醒來的。”
“清淺,你相信我,留在我身邊,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