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明明睜著眼!方清淺很快便反應過來,自己不在什麼陰曹地府,而是被驚瀾生生護在身後!他這是……要拿自己的身軀替她當肉盾?!
鼻間很快就撲入了驚瀾身上特有的清冽香氣,夾雜著一絲令人驚恐的血腥。驚瀾的髮絲遮住了她的視線,她卻彷彿能透過他的身子看到一切!那把劍直直朝著自己而來,如今,成了朝著驚瀾而來!黑衣人速度之快,讓她立刻就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劍風。方清淺的瞳仁驟然縮小,喉間衝破高喊:
“不要——”
她想,她的聲音一定是極其慘烈的。慘烈到嗓子也喊破不說,更是驚得那黑衣首領如觸沸水一般縮回手,那劍當真是有些重量的,黑衣首領甚至被自己的劍打傷在地。
誰也沒有看到,李驚瀾眼底劃過的一抹陰鷙。
他想,到現在,他已經可以斷定,是誰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方清淺的性命。
那女人真是好狠毒的心!
方清淺戒備地看著四周的敵人,他們有的倒在地沒了動靜,有的仍在掙扎,只有少數站直了身子拿著劍,但他們看到自己的頭領狼狽不堪,紛紛不敢再向他們前進一步。方清淺一點一點掙扎著從驚瀾身下爬到他身上,急急忙忙地在他後背摸索著,口中細碎地一遍遍念:“你怎麼樣,你是不是受傷了……”
“我沒事,你平安就好。”他雲淡風輕地笑了笑,眼裡滿滿的只有方清淺一個人。
而她摸到了一片溼潤,剛好在他破碎的衣衫裡。血液粘稠的觸感讓她一陣惡寒,她心頭卻心疼不已,這都是他為了保護她才受的傷!她哽咽著從喉間發出幾個音節:“要是能活著回去,我……我一定心甘情願給你上藥。”
溫情裡,最容易忽視周遭的危險。
而就在這十分短暫的溫情裡,誰也沒有察覺到弓弦拉緊的聲音。方清淺展露在暗處之人視線中的後背,成了他們最好的靶子。
離弦之箭快得讓人幾乎無法捕捉,方清淺只覺得後背好幾處都涼涼的,在算不上炎熱的夏夜裡,那幾處涼意,從面板表面,涼到很深的地方。
“清淺!”驚瀾的聲音劃破長空,將她本就緊繃的心驚了好一下。平日裡他的聲音要麼魅惑,要麼溫潤,從未聽到過他嘶吼的音色,不得不說,她覺得這樣的驚瀾還挺有男人味的。
“箭上……淬過毒……”李驚瀾咬著牙,幾個恨之入骨的字,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顫。
她不禁皺了皺眉,她背上真的很痛很痛啊……連血液一滴一滴走過的震動感都那般清晰。是毒箭嗎?好像是有些不對勁,自箭頭上傳來酥麻的感覺隨著血液的流動漸漸擴散,到後來,痛楚不明顯了,反而是酥麻的感覺佔據了她的感官首位。
驚瀾抱著她晃悠,好像生怕她失去知覺。她心裡忽然安靜下來,甚至將驚瀾的呼喊聲拋卻在腦後,細細體會一下,刺進她面板的箭羽有四根,還有兩根在面板裡交錯,也許是出自同一個黑衣人之手。
一弦發多箭,這是射箭者必須掌握的本領。
她忽然有些恨,可是體內的虛弱讓她無法做出什麼。努力地回過頭,看到那黑衣首領猛烈地顫抖,他死命搖著頭,舉起攤開的十指,眼裡寫滿了恐慌。他在坦示他的清白,他剛才什麼都沒有做!
“清淺,你忍一忍……很快……”
驚瀾在她耳畔說了些什麼,她卻有些聽不清了,視線也漸漸模糊。
“啊!”背脊中的硬物被生生抽離,連帶著她所有的意識,全部離開了身體。
喘息……喘息……
無法喘息……
她看不到李驚瀾眼裡鋪天蓋地再也無法掩飾的驚慌。他手忙腳亂地撕開自己的衣袍,有些笨手笨腳地綁在她的後背,他突然回憶起昭俠山莊的那次,他嘲笑她,她讓男人做這些細緻活十分可笑。而如今,他卻再也笑不出來。清淺,是你自己說的,若能活著回去,就心甘情願給本王上藥,你若敢不好好活著,那就是欺騙本王,本王絕饒不了你!
再抬起眼時,他眼中的火舌可以吞噬天地間的一切。
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懲罰他的優柔寡斷?他分明可以更加自信地斷定誰是幕後主使,他分明可以更快地替她剷平阻礙。他就優柔寡斷了這一次,就得到了報應。
他孤立無援,對那些黑衣人來說,此刻是最好的刺殺時機。而他們卻遲遲不動手,更是結成列隊,一步一步向後撤退。
“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本王決不會放過她!”
他強大的氣場嚇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