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笛微微不悅,自己在官場沉浮幾十年,在朝中要威望有威望,要人脈有人脈。若不是這個李元啟有李驚瀾撐腰,怕是早就成了自己的傀儡皇帝了。如今他不僅沒有控制到年僅九歲的小皇帝,還要不耐其煩地給這小皇帝講道理。這也罷了,更可氣的是他還要和石明玉這小臣爭辯!
穆笛不禁想起另一茬,朝廷裡湧入一批年輕的官員,像石明玉這樣的毛頭小子,光是今年,就擠下了自己手底下三個老臣。曾經他們右派的實力遠遠超過左派和中派的實力,如今,三派的實力都要近乎相等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這意味著他又要費很大的力氣來拉幫結派,畢竟這些新來的毛頭小子,若不是自己的人,就會變成他們的人了!
他不是沒嘗試拉結過這些年輕一輩,只是他們的意向不明,既不拒絕也不答應。這些人一回二回不答應自己,穆笛便不給第三次機會,把他們都劃分到左派和中派裡。
別看現在朝廷裡勢力三足鼎立看著穩定,和他一樣有威望的老臣子,誰不是人人自危。這些老骨頭和自己一樣,既不願意把自己屁股下的這個位置讓給賢能,又不願意做些傷筋動骨動腦子的事,最怕的就是這些後起之秀攪出什麼滔天大浪來。
果不其然,這個石明玉,肯定是左派的人!不然他怎會明目張膽地站出來和自己作對!
“在場誰不知道旱情都是天災導致的,如今微臣接到十三江所在的九個城鎮的訊息,這九個城鎮都是久旱不雨的情況,短的近十天沒有下雨,長的已經半個多月未見一滴雨落。東華氣溫本就在七月最高,地面的水分都蒸發到天上了,天上卻不降雨,肯定會造成旱災。石大人的意思莫非是朝廷的撥款不用在購買新種子上,而是拿去向老天求雨?”
石明玉剛要爭論什麼,還沒發出聲音,金椅上的小皇帝出聲制止了這場沒有硝煙的鬥爭。
“朕覺得,各位愛卿所言都十分有道理。不如讓穆大人先備好賑災需要的種子,整裝待發,至於是否運到十三江去,還是等皇叔回來了再做定奪。這樣一來,可以節省不少時間。那就撥款五百兩銀子給穆大人購買種子,暫時囤積到宮裡,至於何時運走下放,還聽朕的傳意。”
皇叔曾經告訴過他,大多數種子一旦埋在地裡,生命力便只有一年,但如果好好儲存,一顆種子的生命力便能有數年。如果朝廷提前撥款購買了種子,就算今年用不上,也可以明年再用。
在皇叔沒回來之前,李元啟只能想到這個辦法穩定朝中的諸位大臣了。等穩住他們的嘴巴,自己就有餘力去尋找皇叔的下落了!皇叔不知道被誰抓走了,怎麼會突然就不見了呢?
而穆笛的表情並不好看,但皇帝九五之尊,金口玉言,話一出口,便成了聖旨。
“是,微臣領旨。”沒想到李驚瀾不在,李元啟這個小皇帝還能自作定奪了!
且不論小皇帝撥款少得可憐,他這一道旨意下來,看似是聽了他的言諫,卻也是把購買種子的第一負責人推到了他的身上!
這件事要是出了點問題,所有的麻煩都會直直地找到自己!
本還想……
罷了,現在一切都想不成了!他只能好好地買了種子,往宮裡送來!那五百兩的銀錢,買種子雖是足夠,卻還不夠他做一身好衣裳的呢!他看不上!
朝廷上發生的事情,第一時間就能飛入穆月傾的耳朵。
銀兒揮退了一幫宮人,走近穆月傾的身前。
彼時穆月傾還在描眉,一股傲視天下的鄙晲姿態渾然而成,從銅鏡裡映出銀兒清冷謙卑的影子,穆月傾揚起一抹笑意,放下眉筆,轉身看著銀兒:“父親辦得如何?”
“回娘娘的話,陛下撥款了五百兩銀給穆大人,讓其購買賑災用的種子。但是賑災的各項事宜都沒有提及,恐怕……”
銀兒尚未說完,只見穆月傾玉手一拍桌子,氣憤不已地道:“父親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他一把年紀了,為什麼不退位讓賢!”
穆月傾還有兩個哥哥,雖然都紈絝了點,但他們還是很可塑的!不知父親是什麼心態一直霸佔著這個位置,又不能替她好好地辦事!
既然皇帝已經撥款,購買種子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往後若再有人提起,那就是提起之人圖謀不軌。只是……五百兩銀,李元啟是打發叫花子呢?
穆月傾盤算著李元啟怎麼也該看在他“外公”的面子上撥款千兩,國庫那麼多錢都沒地方花,這個李元啟真是太愚蠢了!
倒也不是穆笛想貪什麼,這些錢還不夠穆笛塞牙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