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警探,我想問問你,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你覺得,銀樂迪的那些人,該死麼?”我嘶啞著聲音問道,“你覺得,張國華這樣賣官鬻爵、草菅人命的腐敗官員,社會蛀蟲,該不該死?”
“……”我的提問,似乎問住了司伏見,司伏見定在原地,默然無聲。
“這個問題,很有話題性。”最後,司伏見給了我這句話。
“別旁敲側擊,直面我,回答我,司警探,”我淡淡地說道,“當然,你也可以不予回答。那你在我看來,也不過是個藏頭露尾、屈於權貴之下的龜鱉罷了。”
我凝望著司伏見的背影,一字一句地道:
“司警探,如果你的妹妹,或者你的女兒,甚至你的親媽被別人姦汙,被人活生生地害死,她的屍體就躺在你的面前,害死她的人也站在你的面前,你會怎麼做?像個麻木的慫包一樣站在旁邊無動於衷?還是像個膽小如鼠的軟蛋一樣對欺侮你親妹妹的官員低聲下氣、溜鬚拍馬,笑臉相迎,含著屈辱的血淚收下別人隨手施捨給你的棺材費?當個縮頭烏龜?”
我不忿地道:
“我做不到當個委曲求全的孬種,也不會當一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懦夫,更不會當個打碎牙齒肚裡吞的窩囊廢。我不相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只知道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就算銀樂迪案件的人不是我殺的,但是,如果我有能力,有那個本事,有勢力,我也會做出同樣的事來。你呢?司伏見?就算你站在衛道者、保皇派的立場上,但是我想你總歸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慾吧?”
“回答我,如果你妹妹被人姦殺了,你會怎麼做?!告訴我!”
這一次,司伏見終於略微動容了,他微微測過臉來,瞟了我一眼,又轉回頭去:
“我會用法律作為武器。這個世界還是有公平正義存在的,王一生。”
“法律?呵呵。”我慘笑了一聲,不屑地道,“美國廢奴運動領袖菲力普斯W說過一句話話:‘Everylawhasnoatomofstrength;asfarasnopublipinionsupportsit’意思是,若是沒有公眾和輿論的支援,法律是絲毫沒有力量的。難道你不明白這個道理?”
“……”這一次,司伏見依舊沉默。
看到司伏見的緘聲,我憤然笑道:
“回答不上來了吧,司警探?你也知道你所秉持的法律武器根本不是至高無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而不過是一把戴了有色眼鏡的狗頭側罷了。”
“……”司伏見依舊沉聲不語,半晌後,他才開口,輕嘆一聲,道,“Alltooman(人之常情)。”說完,司伏見也再和我對話,雙手插在內衣袋中,緩步離去,再不逗留。
望著司伏見走遠的背影,我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然後一笑而過。
我已經明白了司伏見的意思,再繼續下去沒有意思了。
“呵。”我笑了笑,然後在其餘兩名刑警的押送之下穿過過道,轉了一個彎,從正門走出了公安局。
當刺目的陽光照到我的眼球時,我的眼睛一陣刺痛,幾秒後才適應外面的陽光。嘈雜的車流聲和喧囂的人語交錯含混在一起,灌入我的耳中,讓我有種從地獄回到人間的嶄新體會。
“你可以走了。”身後傳來了刑警波瀾不驚的聲音,我沒有回頭,只是斜眼看了他一眼,然後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塵,徑直離去。
白色的陽光落在公安局附近的寫字樓的反光玻璃窗上,散發出炫目的光澤,天光雲影,人世間的喜怒悲樂沉浮起落都映照其中,緩緩漂流。
我長長吁了口氣,望著手心十字紋中鑲嵌著的汗津,心有餘悸。
可算是渡過這一小關了。
當然,我很清楚,這只不過是我和司伏見、乃至整個專案組和無錫市公安局較量的開始而已。
距離張國華被判死刑還有六天的時間。在剩下的六天裡,恐怕會有不小的風波。
卷三群魔亂舞章一百六十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
無錫市,公安局,二樓刑偵局辦公室內,一張黑漆染就的靠窗寫字桌前,穿著褐色風衣的司伏見臨窗而立,目光下視,望著遠處人行道上的某個漸行漸遠的人點。
“司警探,你就這麼讓王一生走了?”一道略帶訝異的青澀女聲自司伏見身後傳來,聲音的主人是一位脫下了刑警制服、只穿著藍色半袖短衫的女子,女子留著一頭利落的黑色三七分短髮,髮梢緊貼著後頸,年紀約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