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天篷數百年不理天河事,不統天河兵,只一心收攏那些破碎的星辰。
某一rì,玉帝的使者來要走了他的十萬天兵。
天篷還想問個為什麼,但是他的副手卻是興高彩烈地跟著玉帝的使者走了,連聲招呼都沒跟他打。
天篷感覺自己好像丟失了什麼,或者說玉帝早就在算計些什麼。彼時的他一心沉在星河裡,對這些雖然感覺到不妥,卻也沒有反對。
現在他是凡人了,哦不,現在他只是一頭豬了。
天條於他,沒有任何意義了。可是他也不可以想愛誰就能愛誰了。
天上的那段情,斷了,在他落下凡塵的那一刻。
天篷在這人間,無時無刻不感到寂寞,就像是心裡的某一處被挖走了。
千世情劫,天篷談過成千上萬次戀愛,有過無數的女子。
一轉眼,除了數字,什麼也不記得了。
他的輪迴,是不需要孟婆的。
只要他想,他就隨時可以輪迴。
天篷累了,不想再愛了。
看著一臉笑意的高翠蘭,天篷嘆了口氣。
愛上我,有一天你遲早會傷心的。屬於我的故事,再也沒有結局。
我不再是神,卻也不是人。
一頭豬,和一個小女孩,怎麼可能有交集。
即使你知道我的過去,即使你不在乎我的現在,但我介意。
夢遲早有一天會醒的,但我天篷的夢,醒了無數次仍然是在夢裡。
“不要再絕食了好麼?”
高翠蘭抱起輕得像只小貓一樣的天篷,溫柔如他的妻。
天篷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天篷開始吃一些東西,不是豬該吃的東西,而是人吃的東西;
天篷開始學著站起身來,直立行走;
天篷開始用他分岔的豬蹄夾著毛筆寫字;
天篷開始開口學習人的語言;
天篷開始再次修習那些神通;
天篷不睡在豬圈,而是睡在一個少女的閨房裡。
高翠蘭在她自己的房間裡給天篷做了一個窩。剛開始的時候高莊主和高夫人都嚇了一跳,覺得女兒定是中邪了,竟然要和一隻豬生活在一起。雖說那些個深閨小姐們都有些養小寵物的習慣,但是像高翠蘭這般當chéngrén來養的確是從來沒有過的。
未知,所以恐懼。高莊主不知道小女兒這麼做最終會引來什麼樣的惡果,但是莊裡的人開始對他家議論紛紛卻是令他無法忍受的。這個對他高家的清名有損,雖然本來就不剩下多少。高莊主自以為高家是書香門第,不應該出現這種醜聞的。
“翠蘭吶,你怎麼終rì抱著一隻豬啊。多髒啊。”
“我每天都幫他洗澡,怎麼會髒呢?”
“可是他是豬啊,隨時會大小便的,多不衛生啊。”
“不會的,小白很乖的。”高翠蘭摸了摸天篷,問道:“是不是啊,小白。”
天篷雖然不是很習慣他的新名字,但他更不習慣“天篷”這兩個字稱呼一隻豬。天篷睡得正愜意,不想被打攏,只得哼哼了兩聲。
“翠蘭,為父命你立刻丟了這隻豬。”
“不。”
“你丟不丟!”
“不。”
“不丟,我擇rì叫人殺了它。”
“你要是敢殺,我就挑個好rì子跳進院中的池子裡。”
“你……”
高翠蘭以他的倔強贏得了莊裡所有人的“尊敬”,於是沒有人再逼她扔掉這隻豬,至少明面上是這樣。
天篷無力地笑了笑,什麼都沒有說,雖然他已經學會了人類的語言。
小女孩子一天天地在成長,天篷也一天天的在長大。
小女孩長成了美麗的少女,天篷長成了一隻直立行走的豬。
十年,彈指。
天篷站了起來,身軀仍然龐大。天篷感覺自己這個樣子,已經快脫離了豬的範疇,更像是妖。天篷的心底仍殘餘著身為天神的驕傲,天篷不願意做妖。
天篷看著渾身上下溢動的肥肉,苦笑不已。但也僅此而已,這十年間天篷至少恢復了一部分他天神的神通。
chūn天,十個天篷低低地怒吼
一個少女,繞著著他跳舞、唱歌
扯亂他身上的黑sè硬毛,騎上他飛奔而去,塵土飛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