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這規矩的節制,儘管李文軒不去幹涉這些事情,將自己的許可權全數下放給斡古,但斡古自己偶爾要離開答應的時候,也是每每都要事先報告李文軒,不敢有一次疏漏。
這茫茫草原上忽然多了一個人影,又是從答應那邊過來的,李文軒原本想看看這人是誰,後來再一想,罷了,說不定也是哪個跟自己一樣差不多失魂落魄的人,自己出來散心,又何必仗著這個送親將軍的名頭去嚇唬別人呢?
李文軒悄無聲息的躲到一旁,打算把自己剛剛相中的這塊風水寶地,讓給這個溜出來的小兵。
不過走出沒多遠,李文軒的步子就邁不動了。
“這人是誰?看身形怎麼是個女子?”
若是尋常士兵溜出來,李文軒懶得管她,但是隨大軍而來的女子除了明珠與依蘭公主之外,剩下的則是服侍依蘭公主的十個侍女,這些侍女要是半路上走丟一個可不是小事,並且軍中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說不準還要生出什麼口舌事端來。於是李文軒心中有了主意:“我得將這個偷跑出來的侍女帶回去!”
那女子一身銀狐披風,內裡穿著一件小襖,斜對著光,看不清楚容貌,等那女子走到了高崗上,李文軒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她的後面,緩緩說道:“姑娘!”
“啊……”那女子被身後突來的聲音嚇的一聲驚叫,轉身要跑,可是情急之下身體失了平衡,竟是腳下一絆,斜摔在了地上。
李文軒倒不是故意要嚇她,見狀也是尷尬,想要上前將那女子扶起來,卻是呆愣在了當場:“公主……是你?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是公主!”
原來這個獨自向高崗上溜達來的人不是什麼小兵,也不是侍女,而是這送親隊伍中最尊貴的依蘭公主。
依蘭公主見到身後之人是李文軒,輕輕撫了撫胸口,神色稍定之後,見李文軒如臨寒霜,竟是緊張的不行,她倒是也沒生氣,又在地上坐了一會,看李文軒還是無動於衷,莞爾一笑,自己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塵土,說道:“李將軍倒是好興致,怎麼不與他們一起飲酒熱鬧,反倒是獨個藏在這裡嚇人?”
李文軒面色微紅,低著腦袋說道:“稟公主,今夜是八月十五,思鄉心切,所以這才出來走走,不料卻是意外驚擾到了公主,萬分抱歉。”
依蘭公主搖頭道:“八月十五……中秋……可惜……可惜……說來湊巧,我雖然沒有在意過什麼中秋節,不過今夜卻是格外想念上京,所以這才出來走走,沒想到,與你倒是一樣。”
兩人沉默了良久,一個看著月亮,一個盯著草地,依蘭公主忽然一笑,說道:“秋田圍獵的時候,我看到李將軍好生勇猛,怎麼這一路上走來,卻見李將軍時時總是面帶愁容,難不成是有什麼心事?還是說這個送親將軍的名頭辱沒了將軍?”
李文軒此時想找個藉口告退,卻又不能,畢竟這千里荒原上,豺狼虎豹甚是常見,如今這公主一人出來了,萬一遇見個什麼兇物,可是十分不妙,見公主發問,並且言語中無甚惡意,更沒有因為方才自己嚇到她而責怪自己,心中也覺得十分寬慰,便如實說道:“公主嚴重了,李文軒豈是不知好歹之人?只是……只是我離開南方已經許久了,如今是歸心似箭……”
“嗯……”依蘭公主微微點頭,說道:“抱歉,都是本宮的不是,若不是我叫皇兄讓你做這個送親將軍,耽誤了你的行程,怕是再有幾天,你就要到南方了吧?”
聽到依蘭公主向自己致歉,李文軒也是惶恐,說道:“公主千萬不要這麼說,我受人之託,便應當忠人之事,更何況和刺兄以誠待我,他開口叫我護送公主一程,不管是送親將軍,還是無名小卒,都是宜虛名罷了,我是必定要將公主安然送到地方的。”
依蘭公主微微一想,向李文軒福了一福,輕聲說道:“謝過李將軍了。”李文軒見依蘭公主毫無架子,深感意外,也深深一躬,還過一禮。
依蘭公主沉默許久,忽然長嘆一聲,說道:“莫說李將軍思鄉親切,就連我也何嘗不是想念上京,卻奈何……唉!”
看到面前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無比悵然,李文軒忽有同病相憐之感,勸慰道:“公主莫要這般說,您是金枝玉葉,皇上也是十分在乎公主的,日後只要公主願意,想來是可以隨時回到上京來看看的。”
依蘭公主淡淡一笑,說道:“只怕到時,人物依在,我卻已是今非昨了。”
聽到這話語中的無限哀傷,李文軒心中一動,說道:“公主,我不明白,你若是不願意,想來皇上也不能太過為難與你,更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