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青如今與女媧分為兩人,但一為二,二為一,紅孩兒卻是難以找到自家的立場,來面對這位俯瞰眾生的女媧聖人。
卻沒想到此時在地府當中,竟然與女媧不期而遇,更是沒想到女媧在見到紅孩兒之後,非但不曾前往後土宮,轉而跟在了紅孩兒身後。
“鴻蒙紫氣?”
面上閃過些許失落之色,女媧姣好的容顏當中現出些許無奈之色,望向近旁的聖嬰,注意到紅孩兒微微有些躲避的神色,卻是微微一笑,而後道:“世人都說成聖好,說甚麼不為聖終為螻蟻,其實不過是我等天道聖人自欺欺人罷了。”
微微嘆息了一聲,女媧卻是望向那不遠處的海面之上,望著那正在爭鬥的數方,眼中閃過些許憐憫,開口問道:“世間能有何種物什是永恆不變的麼?”
“聖人怎麼想問這個問題?”
聞得這話,紅孩兒卻是微微一笑,而後開口道:“天道聖人受天道庇護,萬萬劫不磨,難倒還不能算永恆麼?”
“永恆,談何容易。”
女媧聞言,卻是微微嘆息,搖了搖頭,伸手從桌上取出一杯仙液,而後輕輕啜了一口,嘆息道:“便是洪荒天道與這方混沌大道亦是難以永恆,又何況我等聖人?”
“但聖嬰以為,若是一切活得精彩,便是時光短暫又如何?”
紅孩兒聞言搖了搖頭,而後望向天邊,那昏黃的天際,無數浮雲聚了又散,便如同江海之上的浮萍一般,有感而發:“生命的短暫與死亡並不是可怕的,而是活得久遠之後,對於死亡的懼怕。”
雖說聖人超脫天地,受天道庇護,無量量劫不磨,但在天道之下亦不過是大一點兒的螻蟻罷了。便如同此刻三十三天外正在下棋的兩位,雖然以天道為盤,眾生為棋,但說到底,其實自己也不過是天道棋盤之上的一枚棋子而已,又遑論永恆?
況且永恆說到底也不一定是好的,太過漫長的歲月也不一定都是完美的,或許更多的是億萬年的寂寞與空白。
“或許吧。”
聞得這話,女媧卻是微微點頭,然而天道之下螻蟻尚且偷生,又遑論紅孩兒與女媧二人。世間雖存在輪迴,但誰又知道輪迴千百世之後,又會是怎樣的一個自己?亦或是一個全新的個體?
“不過聖嬰倒是好奇聖人究竟是為何來到地府?莫不是說聖人也想要爭奪那鴻蒙紫氣?”
良久,似乎覺得氣氛有些沉悶,紅孩兒卻是再次開口,望向女媧。
“鴻蒙紫氣雖然內蘊天道法則,但與我等而言不過只能印證一二,況且三教聖人與諸多道友已然出手,我若出手恐怕徒增因果。再者便是三教聖人或是西方二聖得到,也是造化了門下弟子,我豈能與晚輩爭那一線生機?”
微微一笑,女媧卻是站了起來,此時其面上神色卻是與適才不同,目中狡黠之光閃爍,倒是頗有些小青的靈動之氣,令得紅孩兒心底不覺微微一蕩。
面色微變,慌忙收束心神,卻是知道女媧獨創天妖魅惑大法,神妙無方,小青本就與女媧同出一源,又修習同樣的法門,自是神情相似。
“咯咯!”
一聲輕笑傳來,紅孩兒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白影掠過,適才還坐在對面的女媧聖人已然消失了蹤跡。
令得紅孩兒心底微微有些許失落,似乎從一開始到現在,都在隱隱的有些期盼,但卻終究什麼都沒有發生。微微自嘲了一聲,紅孩兒卻是站起身,取過桌上的酒壺一口飲盡,便也要轉身準備離去。
“若說我是為了來看望后土姐姐又怎樣?若說我是為了你專程前來又怎樣?”
一個隱約的聲音,如同呢喃細語一般傳入耳中,似乎是風吹過血海邊上成片的彼岸花,吹打在花枝上發出的微微聲響,飄渺悅耳,難以捉摸。
紅孩兒面上微微一愣,而後卻是露出些許哭笑不得的神色,這女媧卻是與青丫頭一般,當真是古靈精怪。颯然一笑,卻是微微搖了搖頭,轉身過淡淡的朝向后土宮方向望了一眼,隱約得見一道清麗絕倫的身影站在後土宮前朝自己望了一眼,而後消失不見。
一揮手,手中酒壺應聲而落,在虛空中劃過一道白色的熒光,落入萬丈血海當中,被浪花擊碎,化為一縷泡沫。
足下生出一道紅光,紅孩兒卻是駕起遁光,朝向混沌天外而去。此刻,雖然鴻蒙紫氣還未曾出世,大劫當中的清算已然開始。
從盤古開天積壓至今的因果業力,都要在這一世消除乾淨,畢竟封魔大劫與封神大劫重合,若是再加重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