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拙顧不得感慨設計巧妙,急忙從小門進入。這時候也顧不得前面到底是什麼了,總之要比石室裡好。從門中進去,便是一條崎嶇的山道。
山道中漆黑一片,蘇拙藉著火摺子微弱的光亮,大步向前。他雖然看不清具體道路,卻能感覺到每一步都會越來越費力,顯然是不斷向上走去。
往日這樣的路,根本不需要費什麼力氣,現在武功喪失,居然爬地氣喘吁吁。蘇拙雖然累,心裡卻十分興奮。
走了小半個時辰,火摺子也已經熄滅。蘇拙在黑暗中行走,猛地一頭撞上了石壁。這條小路並沒有分叉,絕無可能走錯。可是走到這裡,前路又已斷絕,難道又是條死路?
蘇拙絕不相信會這樣,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然而前面只是一片凹凸的岩石,並沒有什麼機關按鈕。石道里狹小低矮,令人氣悶。蘇拙又奔行許久,氣喘吁吁,漸感憋悶。
他喪氣地揚了揚手,誰知就這麼一下,手推在頭頂的石壁上,忽然感覺石壁微微動了動。
蘇拙又驚又喜,雙臂高舉過頂,用力向上推動。推了幾下,果然頭頂的石塊有所鬆動。蘇拙一鼓作氣,將石塊向旁邊移開一道小口子。天光也隨著這道口子,傾瀉進來,灑下一片銀輝。
這一番動作下來,已是汗流浹背。蘇拙來不及休息,手腳並用爬了上去,四目一望,只見自己竟然身處一片廣闊的平臺之上。平臺足有十幾丈見方,打磨得光滑如鏡。平臺上刻著直線,刻痕有小指粗細,縱橫各有十九道。
這裡赫然竟是古堡天門中那塊巨大的棋枰!
而擋住那路口的,便是棋枰上的一枚黑子。如此設計,匪夷所思,的確讓人料想不到。怪不得當年蘇拙與三門七派幾十個人,都沒能在天門中找到通往地門的道路。
月至中天,到了深夜,山間的風略略息了息。天空無雲,一盞明亮的半月高懸天際,更顯得棋枰上悽清孤寂。然而蘇拙放眼望去,心裡卻是咯噔一跳。
只因這棋枰上,並不只有他一個人。在不遠處,橫七豎八倒了十來個人,一動不動,早已氣絕。
蘇拙忙走上前去,看見那些人正是無我和風從歸的手下。他們上到天門,關閉了古堡內的機關,便在此把守。誰知道現在居然已經斃命!
除了這些人,還有幾人,蘇拙也是認得的。他們是李宣的天部手下!而這些人也已經死了。
蘇拙腦中很快就閃現出畫面來。不用問,這兩撥人一定是在此相遇,大戰了一場,結果同歸於盡。
然而事情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
蘇拙看了幾眼屍體,又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因為他看見,有幾人身上的傷口,與別人並不太一樣。這幾人頸上的傷口極小極薄,甚至連血也沒有來得及噴湧出來,頸上的肉便閉合起來,將鮮血封在了體內。
這分明是一柄極細極薄的劍,以極快的速度刺進去再拔出來所留下的傷痕!
可是地上並沒有這樣的一柄劍。而且在這些人當中,也沒有人能有這樣的劍法!
蘇拙心裡砰砰直跳,驀地又看見人群外趴著一具屍體。那屍體身形依稀有些熟悉,蘇拙忙上前將那人身子翻過來,赫然看見李宣蒼白的臉龐!
蘇拙嚇了一跳,李宣雙目瞪得滾圓,滿臉不可思議,然而卻已經沒有了生氣。蘇拙將屍體翻過來,果然看見李宣後心也有一道極細的劍痕。這一劍刺得更加快,甚至連血絲也沒有出一點。
蘇拙如墜冰窟,渾身的溫度似乎都在流逝。他站起身,微風吹拂,寒意遍體。經過這麼多年的江湖經歷,蘇拙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子。無論是見識、警覺,都已今非昔比。
他心中驀地冒出一個名字來:
一劍霜寒,林若衝!
正想著,忽地警覺陡生,合身一撲,向前撲倒,著地滾了兩滾,狼狽不堪地站起身。他站起身回頭一看,赫然見面前一柄輕薄劍刃,在半空不住顫動。
劍刃上陣陣寒氣,透過幾尺的虛空,傳遞到蘇拙臉上。而劍刃後面,則是林若衝那張比劍還冷幾分的臉。
蘇拙喉頭不禁聳了聳。方才這一撲,躲得十分勉強。若不是自己警覺,又提前想到,絕不可能避得開的。那時候,自己與李宣就真的要黃泉作伴了。
但他在林若衝面前,依然保持了鎮定和風度。蘇拙輕輕一笑:“林若衝!想不到你也會來這裡!”
林若衝冷然道:“我們之間的事情還沒有了,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跟來!”
傳世寶藏卷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