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蓑衣,頭戴斗笠。饒是如此,也已渾身溼透。胯下兩匹馬兒也著實吃了不少苦頭,此時喘著粗氣,噴出一口口白霧,轉瞬又隱沒在雨中。
他們從金陵出發,趕到京西北路境內,便碰上了這場大雨。燕玲瓏人快,馬也快。她那一匹白駒,萬中無一,很快便趕到前面去了。蘇拙和華平兩人駕著駑馬,也只能望馬興嘆了。他們愛惜馬力,慢慢在泥地裡,深一腳淺一腳向前行。
突然,華平坐下黃馬打了個響鼻,前蹄一軟,打了個踉蹌,險些將華平顛下馬背。華平忙下了馬,道:“不能再趕了,我們受得了,馬也受不了!”
蘇拙點點頭,向前眺望一眼,只見不遠處山林邊似乎有一座大屋。他跳下馬背,道:“前面有間屋子,我們去那兒避一避。”說罷,兩人牽著馬,向前走去。
走了一里多路,山林轉過,果然現出一間房子。但瞧大門,卻是一間破敗的宅院。←百度搜尋→門楣上匾額也掉到了地上,摔成四五塊。兩扇大門隨意敞著,看樣子想關也關不上了。
蘇拙自言自語道:“看來是間破屋。”
華平點點頭,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就在這兒躲一晚吧。明日一早趕路,應該能及時趕到歷城。”
兩人說著話,就進了大門。他們將馬拴在堂屋簷下,也能稍稍遮住風雨。蘇拙率先進屋,四面打量一眼,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只見屋裡桌倒椅翻,都被拆成一根根木條,幾片帷幕掛簾也扯了下來。牆角掛滿蛛網,屋頂還有幾處在漏雨,地上卻有一堆乾草。
華平看見乾草樹枝,便找了個淋不著雨的地方,鋪上乾草,坐了下來。他見蘇拙還站著出神,以為他嫌屋裡破陋,便笑道:“在這樣的雨天,能找到這處地方,已經很不錯了,將就將就吧!”說著從壞中掏出一個油布包袱,開啟油布,裡面是幾塊燒餅和一根火摺子。
華平晃了晃火折,卻已燃不起來。原來兩人在雨中淋了一日,即便有油布包裹,裡面也已溼了。他嘆道:“這火摺子沒用了!”
蘇拙看他一眼,走到牆角,俯身拾起兩塊圓石扔給他,道:“試試這個。”
華平依言試了試,果然一打就冒出火星。他小心點燃乾草,放上一根木棍,燒起一堆火。兩人脫下身上溼衣晾起,又將燒餅烤乾了。華平突然嘆了口氣,道:“不知燕姑娘現在到了哪裡……一個女子,不知會不會遇到危險……”
蘇拙瞧他神色,心中暗笑,道:“你放心,她好歹也是個盟主,能奈何她的人不多……”
華平奇道:“盟主?什麼盟主?”
蘇拙自覺失言,也不願隱瞞,便道:“燕玲瓏是四海盟的盟主!”
華平一愣,問道:“這個四海盟是個什麼幫會?怎麼從來沒在江湖上聽到過?”
蘇拙笑道:“你自然沒有聽到過,這是賊的幫會,燕玲瓏就是天下偷兒的頭頭!”
華平驚得目瞪口呆,說道:“她……她,不會吧?”
蘇拙道:“這事說起來話就長了。大約十年之前,我不過還是個不懂事的少年。有一次陪師父到山下小鎮採買糧食果蔬。兩人正在街上走著,迎面來了個少年,與我年紀相若,瞧著面黃肌瘦的。他走到我們身邊,忽然一下子暈倒。幸虧師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這才沒讓他摔著。你可知這少年是誰?”
華平猶豫道:“難道就是燕姑娘?”
蘇拙笑道:“沒錯!她就是女扮男裝的燕玲瓏,只是當時我傻得很,竟沒看出來。她那時也不過是個小毛賊,見我師徒二人一老一小,自以為很好下手。她假裝暈倒,從師父腰間摸去了錢袋。我眼尖,便想叫喊。誰知師父攔住我,只笑了笑,帶著我就回了落腳的客棧。”
“我原本氣不過,誰知晚飯後,燕玲瓏居然來客棧找我們了。她從視窗翻進來,見了師父,倒頭便拜。我正納悶,燕玲瓏突然哭道:‘我知錯了,求您高抬貴手!’說著恭恭敬敬將錢袋交還師父,又道:‘我母親臥病在家,只因無錢買藥,才一時鬼迷心竅,請您放過我這一次,千萬不要報官!’”
華平也納悶道:“這是怎麼回事?”
蘇拙道:“師父聽了她的話,淡淡道:‘還在撒謊嗎?你分明就是個慣偷!今早我扶你的時候,就聞見你身上一股幽香,混合著淡淡胭脂香味,便知道你是個女子了。而你手臂有力,脈象正常,不應該無故暈倒。因此我就知道你的來意了,也就順手從你身上摸來了這個。’說著拿出一塊玉佩。燕玲瓏見了玉佩,就要伸手去拿。”
“師父卻收了回去,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