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搬走沒幾年爹孃和你大哥就陸續沒了,我都守寡十二年了,四弟二柱參了軍,當年就收到人沒了的訊息,五弟三慶在城外驛站呢。”柯慕青問,“這麼些年了你怎麼也不往家裡去個信?” 楊三妹的眼淚更加控制不住了,沒想到日思夜想的家人也大半沒在了。 “我真不孝,爹孃沒了,我沒去送送,大哥和四弟沒了,我也沒去送送。”楊三妹哭得不能自已,“嫂子,不是我不想給孃家送口信,而是我根本出不了門,羅家他們一家人都不是人!” 楊三妹這才把這些年的境遇與柯慕青說。 原來當年羅家生所謂的有好差事,竟然是他被梁郡府城富商田家獨女看上了。 這田家獨女之前招過婿,但夫早亡,只留下一女,田氏便又看上了相貌英俊嘴甜會哄人的羅家生。 羅家生一看田家這麼大產業,一聽田氏女要他入贅,羅家生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田氏女知曉羅家生在老家有妻有兒,便改了主意,只說嫁給羅家生,讓羅家生原配妻子當平妻,日後她再生下兒子,就過繼給田家。 羅家生一想,這不是坐享齊人之美嗎?傻子才不答應,便哄騙了楊三妹帶著一家人來了府城。 楊三妹是跟著羅家進了田宅才知道羅家生所謂的好差事不過是騙她的話。 她帶著兒子一進田家就被田家下人帶去偏院住了,說以後她只是老爺的小夫人,而不是大夫人,他們家姑娘才是大夫人。 羅老爹羅老孃怕楊三妹回孃家告狀,也捨不得大孫子,便命人將楊三妹看管起來,故而楊三妹這麼多年才出不了田宅。 “要不是近年田家養不起那麼多下人,慢慢打發了不少,便沒再安排人盯著我,我今日這才有機會偷跑出來。” 楊三妹把掌心的紙包攤開,“我用我陪嫁的銀簪換了這一大包老鼠藥,我今日就要整個田家和羅家陪著我一起死!”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楊三妹真是抱著赴死的心。 “我本以為我這輩子就這樣了,能在臨死之前見到嫂子,我死而無憾了。”楊三妹道,“嫂子,城中不是好待的地方,你讓三慶別進城,城門口說是招長工,其實是招私兵,日後都是要送去前陣送命的!” “城中有點門路的人家都知道,招長工不過是幌子,這招的其實是梁王的私兵!”楊三妹壓低了嗓音,“將來是要去幹造反的事!那是要誅九族的啊!” “城中給長工戶諸多便利,那田家看上了這些便利,便要將我的孩子送去當長工!” 楊三妹低聲嘶吼著,“他們禍害我兒,也不放過我的女兒!他們還要將雨柔送給一個六十歲的老東西當妾!他們糟蹋我不要緊,但我決不許他們糟蹋我的孩子!” “我們母子三人與其這麼窩囊地活著,日後還要拖累孃家,不如就這樣一包藥毒死他們!我們母子三人黃泉路上也不孤單!拉上他們一起死,我們死也瞑目了!” 楊三妹說到這鬆開了柯慕青的手,“嫂子,你走吧,就當今日沒有見過我。” 說完楊三妹轉身就要跑,堅決不拖累孃家人。 柯慕青哪裡能讓她就這麼跑了,趕緊追上去抓著她。 “三妹,你別衝動,好死不如賴活著呢。”柯慕青道,“這田家還不到能不講律法的能耐!田家有錢,也不過是普通富戶,貶妻為妾,本也是羅家和田家狼狽為奸!我是你孃家人,你爹孃不在,長嫂為母,我便代表楊家將你接回去。” 柯慕青道,“當年楊家和羅家的婚書上寫的是羅家聘我楊家女為妻,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不是妾!婚書一式三份,由不得他羅家不認賬!你也給羅家生了孫子,也沒讓羅家斷子絕孫,他羅家就沒理由這般作踐你!” 柯慕青道,“你帶我去田家,嫂子今天就把你和兩個孩子接回楊家!當日羅家給了多少聘禮,我楊家一文錢不少退回去!” 柯慕青力氣大,拽著楊三妹就走,眼看說不動柯慕青,反而要被拽著越走越遠,楊三妹這才不得不妥協給柯慕青指了路。 想到田家人多,柯慕青便花了二兩銀子找路過的一位車伕買了長鞭。 田家是富戶,田宅就在南街,門口還有兩個石墩,很是氣派。 柯慕青帶著楊三妹回來的時候,田氏正在家中發脾氣,因為府中才下人發現偏院的楊氏不見了。 守門的下人一看到楊三妹回來了,便一路跑著回去通報了。 田氏和羅家生帶著人拿著戒尺就出來了,一邊喊著,今日非要動家法訓一訓這沒規矩的楊氏。 “我倒是要看看哪個不要臉的東西敢對我楊家人動什麼狗屁家法!” 柯慕青的長鞭直接朝著門檻一甩。 她力氣頗大,一鞭子過去,門檻的石板竟然咔擦一聲碎開了。 “這潑婦是誰?竟敢在我田家門口放肆!”田氏嚇得往後躲了好幾步。 羅家生看了幾眼倒是認出人了,當即大驚失色。 “大……大嫂?” 羅家生脫口問,“大嫂怎麼會在這?”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柯慕青譏笑著,“我要不在這,我倒是不知道我楊家的姑娘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