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召的肩膀有三寸的距離。
僅僅三寸,卻是生與死之間的距離。
下一秒,他只覺得左手的手腕一涼,有什麼從那裡傾瀉而出,全身的力量也隨之跟著流散。
不好!
下意識地,殺手手中的短匕脫手而出,向著顧小召所在的方向擲去,腳尖在地面一點,整個身子的姿勢頓時變得扭曲,下一秒,他不進反退,往後方像在冰面上滑行一般急速退去。
顧小召手持照雪,有殷紅的血順著劍身往下滑落。
剛才,他只是站在原地,輕輕地把照雪一豎、一削,就把殺手伸出來的左手手腕斬斷。
雖然,對方的手腕上綁著一具短弩,卻也不頂用,被照雪的劍芒削成了兩半截。
隨後,顧小召輕輕邁著步子,像一頭在沼澤地中覓食的仙鶴,輕盈的身姿掠了過去,並不比殺手後退的速度慢。
這時候,殺手擲來的短匕擦著他的臉頰飛了過去,將臉頰一側飄散的髮絲斬斷了兩三根。
右手探出,照雪的劍尖閃爍不定。
一縷白光從劍尖上閃現,約有三尺來長,以一種奇怪的速度向前飛行,從殺手的前胸穿了進去,從後背透了出來。
劍氣!
從站在顧小召身後發愣的顧大忠所處的角度來看,那個不似人形的刺客胸前多了一個狹長的大洞,更像是一個怪物。
他大張著嘴,從殺手開始襲擊,到顧小召反擊逆轉戰局開始,這嘴就一直不曾合攏過。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讓他莫名驚詫。
給了殺手重創之後,顧小召的眉頭卻突然皺了起來,下一刻,他並未趁勝追擊,反而向後急退。
與此同時,手中的照雪挽起了劍花。
像是一道雪亮的光牆在他身前升騰。
殺手臉上露出奇特的笑容,他的眉心突然裂開了一道小縫,一個金色的小甲蟲從眉心飛了出來,向著顧小召電射而來。
甲蟲撞在了光牆之上。
“砰!”
一聲輕響。
金色甲蟲在空中翻轉著身子往後方激射,顧小召揮舞的劍光卻為之一散,有些不成形。
與此同時,殺手嘴裡輕輕唸誦咒語。
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語言,總之,在場的人都聽不懂,那語調陰森,語音詭異,就像拿著鐵鏟在鐵鍋上不停地刮一樣,讓人聽著耳邊發麻,感受到一股極深的邪惡,彷彿是來自黃泉汙濁之地的邪惡。
“嘭!”
隨著這一聲巨響,殺手的身子向著四面八方炸裂開來。
“啊!”
引顧小召主僕來到後院的水井坊小廝瞧見這一幕,終於反應了過來,驚叫一聲往後退去,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顧大忠下意識地舉起腰間的長刀,擋在自己面前,其實,他距離自爆的殺手有著一段距離,那些血肉無法噴濺到他身上來。
真正陷入危機的是顧小召。
因為他直接面對的就是殺手的自爆,而那些血肉有著劇毒,噴射到四周的植物上,不管是花朵、還是野草、或者灌木,全都變成吃啦刺啦地作響,迅速枯萎,化為漆黑一片的不知名物體。
顧小召若是被這帶毒的血肉噴濺到,絕對脫不了好。
若是出其不意,顧小召也許會被殺手的自爆所傷,然而,殺手自爆之前,他便有所防備,不但擊退了從殺手眉心飛出的古怪的金色甲蟲,也用不怎麼狼狽的姿勢揮舞劍光,將那些噴濺而來的帶毒血肉擋了開去。
劍光收罷,他筆直地站著,沒有半點疲憊之意。
剛才說了那麼多,其實戰鬥發展很快,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
“少主,你怎麼知道這人不是展師傅?”
這時候,顧大忠神情激動地衝了過來,當他心目中的展師傅變身衝向顧小召的那一刻,他徹底呆住了。
那時候,要是對方想要刺殺的是他,他只能束手待斃。
顧小召瞄了他一眼,隨後,轉身向那個還癱軟在地的小廝喊道。
“去把掌櫃叫來,多喊幾個人來,把金銀草放在大鍋裡熬製,之後,再把藥湯分盆端來此地洗刷地面,須得徹底洗刷乾淨,然後,將這院子空置半個月以上,之後,才能住人!”
“諾!”
小廝忙點頭應道,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往前院奔去。
顧小召神情凝重地環視四周。
先前被劍光擊飛的金色甲蟲已經消失了,不知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