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阿牛身軀一震,嘴唇翕動了幾下。
紫衣婦人忍不住催促道:“阿牛,有什麼話只管直說,別婆婆媽媽的。你爹爹在世時,快意恩仇,笑傲天陸,那是何等的豪邁飛揚?你是他的兒子,可不能墮了你爹爹的名頭!”
阿牛聞言,不禁遙想起羽翼濃當年豪情縱橫、睥睨四海的風姿神采,胸膛頓時升起一股豪氣,抬頭說道:“容姨、雍姨,我不能再待在這兒看下去了,我要去找雷老伯他們!”
紫衣婦人眼睛一亮,喝采道:“這句話還有幾分你爹爹昔日的風采!”
白衣婦人沉吟許久,說道:“阿牛,你不是聖教長老,自然不受那條教規的約束。何況,根據我們先前的約定,你要離開聖壇無論是去哪裹,雍姨都無權欄阻你。可是,你就這樣出去了,除了白白枉送一條性命,又有什麼用?況且,如今天陸正道都已將你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你這一露面,簡直就是有死無生。”
阿牛沉聲道:“雍姨,多謝您的關照,不過我出去,並不是想要找他們報仇的。”
紫衣婦人訝異道:“那你打算去做什麼?”
阿牛面色微紅,低聲道:“我是想勸說大家不要再打了,大夥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不好麼,何必要為了正魔之分鬥得血流成河?我爹爹,我師父,都已經因此而死,我實在不想有更多的人再流血啦。雍姨,您也幫我一起勸勸大家好不好?我嘴太笨,身分又太低微,怕沒人會聽我的。”
白衣婦人搖頭苦笑道:“阿牛,你的想法也太天真單純了些。我聖教與正道之問的糾葛恩怨,絕非簡單的名分之爭。這千多年來,雙方不知有多少親朋好友戰死在對方的劍下,彼此的仇恨罄竹難書,豈是隻言片語可以化解?莫說你我,即便是三大聖地的掌門親來,也同樣無濟於事。”
阿牛語氣出乎異常的堅定道:“我總是要試上一試,這才對得起師父他老人家的教誨。”
他自打懂事,就曾經聽無數人說過魔教中人是如何的殘暴可怕,冷血無情,彷佛只有殺盡這些邪魔外道,天下才能重享清平。
可是,從當年下山結識雷霆,到今日得遇魔教兩大長老,雖然性情各異,但哪一個不是率真至誠、重義輕生的一世豪傑?
即使是素未謀面的布衣大師和眼前的風雪崖、殿青堂等人,也無一不是性情中人,面對魔教大難,慷慨赴難,毫無畏縮。
這樣的人,怎麼能夠被稱作“魔頭”?
這樣的鐵血豪傑,怎麼能夠被當作洪水猛獸而誅殺為快?
難道說,人的好壞,僅僅是以其身在正道或是魔道而區分麼?
難道,正道之中,就沒有卑鄙小人,沒有陰謀仇殺了麼?
那麼,盛師兄因何而被冤屈?自己因何而被不容於世?師父又是因何而死?
而上千孜孜以求天道仙術的世外之人,又是為了什麼水火不容,在地下魔宮裡展開了一場瘋狂的殺戮對決?
師父明知道自己是羽翼濃這個大魔頭的兒子,依然義無反顧的收留撫養了他,甚至為此流盡最後一滴血,不正是看破了正魔之界,以他瘦小而微弱的身軀與力量,消彌著糾纏千年的仇恨與血腥麼?
而自己,又怎能因為畏懼一死,便心安理得坐視眼前的腥風血雨。
或許還有許多問題,阿牛一時還不能理解,但他頃刻問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拼儘自己的力量,保全魔教中人,制止這場莫名其妙的流血仇殺。
紫衣婦人怔怔望著阿牛,彷佛就像是在打量一個從未見過的怪物一般,嘿然道:“阿牛,你是不是由於師父去了,所以就傷心過度,頭腦發昏,連這樣的念頭都竄出來了?一千七百年來,多少修為威望遠勝於你百倍的人,都沒法解決的問題,你居然還在幻想?你真以為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宿老,會聽你一個小孩子的勸說,罷兵收手?倘若沒了我們這些魔道妖孽,他們又怎麼顯示出正道的崇高光明來?”
阿牛搖搖頭道:“容姨,我想如雲林禪寺的一慟大師、無涯方丈他們,都是德高望重的神僧。只要我苦苦哀求,再說明道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大不了我就把自己交給六大劍派處置,懇求他們退兵。”
“狗屁!”紫衣婦人氣不打一處來,怒罵道:“你以為犧牲了自己,就能換得聖教平安了麼?你以為那些得道高僧會聽你勸說麼?那你師父是怎麼死的,為什麼那時就不見哪位神僧出面維護你們?你要是敢低聲下氣去哀求那些正道的偽君子,墮了聖教和你爹爹的名聲,別怪我先打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