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這樣子,他倒是有些關心他,雖說老頭兒腰間帶了半截刀,但這在王麻子看來,應該是屬於混跡了大半輩子都沒啥作為的老江湖油子罷了,若不是如此,何至於連刀都只有半截?
眼看著老頭兒身子搖搖晃晃,王麻子趕緊一步跨出,扶住這不知身份的糟老頭子。
老頭兒順勢靠在王麻子身上,呢喃道:“老夫湯槐安,當年連那刀聖樓知寒都打不過老夫,可誰想到,這過了大半輩子,世人都只記得樓知寒不知湯槐安了。”
王麻子仔細聽過這句話,隱約知道了這老頭兒的名字和那什麼樓知寒,王麻子的確不知道這老頭兒的名頭,到實在是對於那南唐刀聖有些耳聞,不過也僅限於此,其實身在這種荒僻小鎮子,能夠知道這江湖上的一兩件大事便算是了不得了,至於再讓他們追溯到十年二十年前的那個江湖,那真的是一點都不現實。
既然這老頭兒眼看著是一時半會醒不來了,本就是古道心腸的王麻子雖說想起之後還要給那些學子上課,倒也沒有丟下這老頭兒,倒是彎身背起這老頭兒,往學堂走去。
到了學堂之後,王麻子搬來一把躺椅放在院裡,然後才讓這醉倒的老頭兒躺上去,天氣不涼,王麻子便沒有給這老頭兒抱來被褥,只讓這老頭兒躺在躺椅小睡。
忙完這一切的王麻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這才進屋上課。
不短不長的一個半時辰過去,老頭兒未醒,倒是王麻子的課業授完,讓學子回家之後,無所事事的王麻子搬來一張小板凳坐在這老頭兒身旁,翻看著一本儒家典籍。
倒是相得益彰。
老頭兒不知道是睡了多久,反正醒來的時候正趕上這王麻子吃午飯,早有準備的王麻子見到老人醒來,也不多說,立馬給老頭兒盛了一碗,而老頭兒也只是猶豫片刻便接過飯碗。
然後這老頭兒便在此處住下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在此要做一件大事,要等一個人,因此不能離開。王麻子也是一個人獨居多年,還真是有些厭倦了寂寞,倒是沒有拒絕,更可況這老頭兒瞧著古怪,可出手闊綽,住下之後頓頓食肉,這讓和他一起住過半旬時光的王麻子都發現自己原本有些瘦削的臉頰都開始看起來富態,這樣的現狀倒是讓王麻子苦笑不得,老頭兒除去那日喝醉了說多些胡話之外,這些時日話並不多,每日王麻子授課時老頭兒便一個人躺在那躺椅上安靜聽著王麻子授課,結束之後偶爾還會買些零嘴吃食贈與那些稚童,這些稚童回家給自家大人一說,倒是鎮子上都知道這王先生家住下了一個古怪老頭兒。
不過即便如此,這件事情也沒有引起什麼轟動。
倒是王麻子與這老頭兒相處半旬時光之後這才漸漸發覺這老頭兒的不凡之處,北地本就炎熱,清晨還好,一到午後,這天氣便熱得讓人想把那太陽拉下來狠狠揍一頓,可這老頭兒不怕,偶爾在院裡躺椅上一覺睡到午後,身上沒有半點汗意,王麻子偶爾從他身旁走過時,絲毫感覺不到熱意,反倒是覺得這老頭兒渾身清涼。讀過不少書的王麻子自然不同那些鄉野村夫一般見識短淺,因此雖說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太過於詫異。
老頭兒這些時日依舊如此,不過卻多了一個其餘的癖好,他花了重金從小鎮裡的徐鐵匠買來了他那塊用了多年的磨刀石,這些時日空閒時便在小院子裡磨他帶著的那半截刀,有時候還唸唸有詞,說是這輩子最後一次出刀了,一定要光鮮一回。
王麻子忍住沒去問他這刀是怎麼斷的。
這眼瞅著老頭兒便要在這他家裡住了一整月了,小鎮裡今日也是迎來一場暴雨。
北地的夏季下雨,一點都不同於江南的連綿之勢,不說長短,但一下起來總歸是聲勢駭然,大雨磅礴中,王麻子與老頭兒坐在屋簷下,相對無言,明顯覺得熱意消減的王麻子輕聲感嘆道:“都說春雨貴如油,不過這夏雨倒是一點也不貴。”
老頭兒破天荒的接了話茬說道:“後生,你是沒有見過陵安大雨,一下起來,那隻教要把人沖走的架勢,老夫頭一年入陵安時,便最喜歡看雨,不過在陵安待久了,也不見得是好事,要是你去待一個冬天,保管冷的你不想再去第二次。”
提起陵安,王麻子也有些激動,這畢竟是大楚的帝都,城中更有一座天下讀書人夢寐以求都想進入的書院。不過用不著他開口,老頭兒便不耐煩的說道:“知道你們這些讀書人都一個德行,無非這接下來就要問老夫書院的情況,老夫也懶得和你藏著掖著,那座書院裡主事的老頭兒我見過幾次,算是個有趣的讀書人,不過老夫還是不願意多和他打交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