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屍煞猛轉身,再嚎啕,凶神惡煞衝向玄股。
脫變自邪廟、煉化於黑獄、征戰於幽冥、修持於王袍,惡人磨是陰陽曆練、生死打磨出來的猛鬼戾魂,這夥亡命軍何其兇殘可怕,即便放入中土修行門宗,也有資格、有實力與各天宗豢養的道兵一爭短長,反觀雪原雜末,受制於上族、能入修行也只能修最最淺薄的功法,縱有天資卓絕之輩也早早淹沒於惡劣環境,永無出頭之日,雜末兵的實力,哪裡比得惡人磨。
不過,這來自惡人磨精銳的七百‘夏兒郎’,於鬥戰中釋出的威力,卻比著平時大打折扣,連以前的一兩成都達不到,會如此只因:皮囊太差。俯魂於最最差勁的屍煞,偏偏主人又有嚴令:身體破碎了也不許兇魂離竅去打殺,就原地躺下吧。
蘇景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們全無抗命餘地
皮囊不成,可狠辣性情不減,七百夏兒郎哇哇怪笑、怪叫,入戰!
玄股與其他城池一樣,城前陳列兩支軍馬,一支為千人精銳,另支為七千人規模戰陣,先是以千人卒迎戰‘夏兒郎’,可對手兇殘遠想像極限,未能堅持片刻便露出敗相,既是城主也是家主的巴齊王咬了咬牙,生死之戰顧不得‘以多打少’的壞名聲,大聲傳令,七千兵戰陣行進、殺敵。
不料,重兵入戰來,夏家那七百屍煞非但不驚不怒不慌不亂,反而爆起一陣快活歡呼,敵人越多越好,敵人越多,能殺的人就越多;殺人越多,便越開心縱情。
兵刃拳頭指甲牙齒,廝殺撕咬嘶吼,分明是一場殘殺,惡人磨殘殺著殺人、殘殺著‘自殺’。
惡戰滾滾,而在眾多雜末人看來,夏兒郎打仗的手段就彷彿一群惡狼在向角羚羊展示它們是如何捕獵、如何廝殺。
情不自禁,有人暗吞口水、盡力平復心臟的砰砰亂跳。炎炎伯手捻短鬚,看了一陣面上笑意漸濃,眼色滿意,開口道:“夏離山,你家的屍煞兒郎還算不錯,不過”說話時,轉目望向遠處白鴉城前軟轎,當目光投過去,貴人面色微變,口中說話停頓:不知何時,夏家主人的轎簾放了下來。
上族貴人看得津津有味,雜末糖人閉轎小憩?
這得困成什麼樣,才敢如此大不敬。
聽到了炎炎伯的聲音,轎中糖人再度挑開軟簾,面上有倦容眼中藏睏意,被古族伯爵吵醒不得不應酬一般:“不過怎樣?還請大人指教。”
不知是不是覺得和瘋子脾氣不值得,炎炎侯並未作,怒氣一閃即逝,繼續之前話題:“不過打完這一仗,你家的屍兵怕也折損得差不多了。”
受皮囊所限的惡人磨實力仍勝出玄股之敵,只是他們打殺得太兇猛太忘情,沒排程沒策應沒陣法,一窩蜂、乾脆‘哄搶’似的,好像晚了半步少殺個人天就塌了,只想殺人不顧自保,傷亡嚴重。
當然,被傷到的只是皮囊,惡人磨兇渾並未受傷,可外人如何看得出來。當知屍煞身上都有一道以身遮魂的法術,為蘇景以阿骨王袍特意加持的,以小相柳的妖識辨查都看不出端倪。
糖人笑了笑:“夏離山為殺賊不吝生死,我如此,我家兒郎亦如是。”
一面七百兇屍,一面一千精銳加七千重兵,混戰持續時間卻並不長,燃香功夫過後,選孤城主力淪喪餘勇潰逃,城主、將校等巴齊要人都遭斬殺,白鴉城前軟轎旁的小相柳淡淡開口:“都回來吧。”
七百屍煞倒下六成有餘,還能動的拖拽著同伴‘屍身’,搖搖晃晃迴歸來處,看他們行走、看他們神氣,哪裡有半分精銳軍馬的樣子,分明是一群烏合之眾可就是這群烏合之眾,燃香屠戮十倍於己的敵人。
玄股城的軍容在這重重冰城精兵中算不得最強,但至少也當得上流實力。
屍煞兵來到蘇景面前,躬身施禮後未在停留,全都入城去了。
正戲未開鑼,先上了一副‘報仇’戲碼,古人伯爵笑著呼一口氣:“夏離山啊,你不下轎,不行禮,總得給我一個說法。”
看過了猴子耍鬧,炎炎伯的好興致沉落,問不敬之罪。隨他問話,身邊一道劊人軍分出大隊,騰雲駕向白鴉城催壓而來。
“三百年,夏離山夜夜睡不安穩,”蘇景穩坐轎中,不去看天上軍馬一眼,不是裝出來的鎮定,今天擺放面前的陣勢確實不在阿骨王眼中:“每晚夢中,必有仙人到訪,談天說地把酒言歡好不快活,我與仙人稱兄道弟,得他指點玄機,學他妙法奇術,再不能拜凡間富貴了。”
炎炎伯失笑:“何止晚上睡不安穩,你白天也在做夢吧,夢到仙人?你家仙人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