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蘇景不願相信啊!任奪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那時離山門下數一數二的強者,他是蘇景少年時只能仰望只能遐想的強大劍士!任奪的脾氣古怪。為人兇惡,但他也是個從不會讓同伴失望的人。
所以蘇景心裡始終抱有一絲希望,直至此刻。他真正看到了任奪。
任奪已入墨,真真正正、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地入墨,他已是真色正神。
當直面現實、當本就不切實際的希望破滅時候,蘇景並不覺得失落,但、他心疼,特別特別的疼。
深深提息,鎮壓住心底紛亂心緒。蘇景沉聲對任奪道:“任長老,醒來。”
這也是個不切實際的呼喚。可是沒辦法,蘇景只能這麼說,這是他心底的想法。
“醒?”少見的,任奪笑了:“我又不是中幻入迷。何談醒來,有關你,有關離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不過是換了信仰。未入夢又何須醒來。來吧,我與你公平一戰。”
說著,任奪站了起來。
分不清下治真尊是故意湊趣還是真心提醒:“公平一戰?任老魔,這個蘇景亂七八糟的手段很多,你給了他公平。當心他會坑人。”
任奪依舊搖頭:“不會,我太瞭解他了。”
是啊,任奪已入墨。但他的神志並不混亂,他清醒得很,甚至他能輕鬆判斷出,即便蘇景心黑臉皮厚,真要面對任奪的時候他都不會使用那些手段,只會光明正大赴戰。因為任奪曾是離山功臣,而蘇景仍是離山弟子!
蘇景自己都沒能察覺的。他的眼角再輕輕跳動,但他不肯拔劍更不肯上前。
火星防務重任在肩,獨自上前去和任奪拼殺,此舉大昏庸……不過蘇景想的根本就不是火星、防務這些事情,他的念頭可笑得很:不和任奪打,待徹底剷除墨色、只剩任長老一個人時大家合力擒下他……救他。
蘇景搖搖頭,非但不曾上前,反而後退了一步。
當年離山上,區區三境一小修的蘇景面對已踏入大逍遙問的任奪都不曾後退半步,如今已經攀臨絕頂的蘇景卻退讓了。
曾經亮出如見寶牌毫不猶豫,逼著任奪不知跪過幾次,此刻卻不願拔劍。
就在這個時候,九天高處突然一陣光芒閃爍,法影映天、蜃景如真:曾經雄威的神山徹底崩塌、變作一片廢墟;曾經輝煌的神廟盡數毀滅,只剩兩座簡陋竹棚子,大棚子空空蕩蕩,小些的棚子裡有一尊神牌擺放龕中,龕前有清香三株。一艘蒙天鉅艦正緩緩向著廢墟山、雙竹棚前進。
合桃、元異兩位大尊已經駕鉅艦進入西天,奉下治真尊之命,開法影傳映天下。
下治真尊見手下已到西天,哈哈一笑,抬手對任奪揮了揮:“不忙動手,蘇景一定是你的,先看看西天的情形。”下治為尊中尊,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任奪重新做回黑山巨像的左掌上,但他並不像其他大尊那樣抬頭觀望法影蜃景,他沒興趣,不鬥戰他便靜心調息。
下治也重新落座,但在左右張望過後他又次開口:“諸尊,這一仗打得不太對勁啊……大好戰士,萬萬雄兵都在空空等待,何異浪費。”
墨巨靈對火星的攻勢,並未因下治到來而鬆懈半分,黑色的驚濤駭浪對火星急衝不休。而墨色大軍太過龐大,即使‘車輪’衝擊也不過是動用了小小一部分,真正大軍都在列陣等待。
下治說完,揚起手向著中土遙遙一指:“閒著也是閒著,諸尊不覺那座世界刺眼得很麼?”
的確刺眼,為數不多的曾讓墨巨靈鎩羽而歸的凡間乾坤。
“打吧。”下治真尊傳令了,列陣靜立的墨色大軍立刻分出一部向著中土世界猛攻而去!轉眼之間,鋪天蓋地的墨色法潮攻向中土的護界靈陣!
護界靈陣源自未知冥冥之力,強大非凡,想要擊潰它絕非易事,可關鍵在於:墨巨靈已經開始發力、真正攻襲中土。以墨巨靈之龐大、強大,一旦發動開來,中土靈陣又還能支援多久?三天、五天、還是十天?
此刻能支援、但被破是遲早事情。
下治癒發開心了,全不在乎身份,手舞足蹈:“蘇景啊,你守衛火星是為匡護仙天,你匡護仙天是因為你視我真色為死仇,你與我為敵卻是因為這座中土世界……到頭來,你要守護的就是中土吧!待到中土護陣破碎時,我是真想看一看,你會護持那座星。”
話說完,放聲大笑!
就在下治的大笑聲中,進入西天的蒙天鉅艦靠近靈山。
仙天百年大戰,除了肩負重任的道尊之外,內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