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真火稟五內陽氣而生,俞和修的更是先天火炁,故而其性剛猛至極。他只敢攝出極細微的一絲真火運到掌心,又暗暗以長生白蓮之力裹住了白玉蓋碗中的水和米粒,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其中的粥羹燒成了飛灰。
而且這米粥要想口感軟糯,更需耗費時間熬製,俞和一面運轉火炁,保持著玉碗中的溫度,一面還得用暗勁將米粒震得顆顆酥軟,釋出米漿與泉水融合,才能使羹湯粘稠香甜。
只見俞和緊盯著手中的玉碗,那碗蓋被騰起的熱氣掀得噗噗直響,有濃郁的米香在小屋裡繚繞。可方家怡卻似乎根本沒有在意那碗粥會被熬成什麼樣子,她一雙妙目只顧看著凝神煨粥的俞和。
過了差不多一盞茶時分,俞和終於長出了口氣,伸手一掀碗蓋,便有一大團白茫茫的水汽化作一朵蓮花狀冉冉升起。再看那泉水和米粒,已化成了半碗濃郁的白粥,咕嘟嘟的冒著細小的氣泡,芬芳四溢。
“嚐嚐看,我以前只煮過茶,這卻是第一次熬粥,火候可能有些不對。”俞和把玉碗遞給方家怡,不忘叮囑道,“可能有些燙。”
方家怡看了看碗裡的粥,招手攝來一支玉勺,淺淺了嚐了幾口,便把玉碗擱在了床頭,她笑著道:“是有些燙,我等這粥涼一涼再喝。可惜缺了蜂蜜,若能調上一些,滋味更好。”
俞和點點頭,站起身來道:“師妹好好歇息吧,喝了粥,記得還需吃些丹藥。”
“師兄這就要走了麼?”方家怡見俞和要走,臉上掠過一片失望的神色,她伸手扶著床沿,也站了起來。
“你身子不適,需要靜養。我在這裡久坐,擾得你不能安歇。”俞和抖了抖袍袖道,“何況我一個男子,若在你閨房中賴著不走,等下要是被人傳了開去,免不了風言風語,有損師妹的名節。”
方家怡怔怔的望著俞和,扁了扁嘴道:“好吧,這幾日裡師兄若是無事,可要常來看望師妹。多喝得幾碗師兄親手煮的粥羹,腸胃暖了,這病也好得快。”
俞和挑了挑眉,點頭稱是。他轉身拉門出去,方家怡跟著也想往外走,卻被俞和推回了屋裡。
反手合攏木門,俞和逃也似的快步走到了小院外,他手拂胸口,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對於兒女之情,俞和雖然懂得少,但看方師妹的一言一行,他也能朦朦朧朧的感覺出一些異樣。如此一位猶如九天仙女落凡塵般的絕美女子當面,而且人家還分明對自己有意親近,方才兩人在小屋中獨處,俞和把持著一顆本心不亂,實在是甚為辛苦。
尤其是他煮粥時,雖說是全神貫注於掌心裡的玉碗,但俞和怎麼會察覺不到方師妹那脈脈注視的目光?要不是俞和心裡默唸著清淨坐忘素心文,這一碗粥恐怕早就被熊熊而起的心頭陽火,燒成焦灰。
魂不守舍的走下了南峰,俞和提了壺酒,坐在東峰鏡湖岸邊獨飲。酒喝下肚,就變成了一團火,身上越來越熱,眼前的湖水中,一會兒映出陸曉溪的影子,一會兒映出方師妹的影子,這兩道倩影在俞和眼中交錯飛舞著,最後越來越模糊,亂成了一團。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邪火直撞頂門,俞和揚起手裡的酒葫蘆,朝湖面猛力一砸,“轟隆”的一聲大響,激起數丈高的水花,將那繚亂的光影攪得粉碎。微涼的湖水飛濺到俞和的臉上,等水珠劃過面頰,自下頜滴落時,已變得滾燙。
手心裡滑膩膩的,滿是汗水,胸口中也悶著一團心火,俞和長嘯一聲縱身而起,乾脆一猛子扎進了湖水中。隨著身子沉入水底,周圍的光越來越昏暗,湖水也越來越冷,俞和的心終於開始靜了下來,彷彿是一塊天外隕石砸進了深潭中,火焰熄滅,灼熱褪盡,只剩下一團本來面目,朝水底深處緩緩的沉了下去。
之後的兩天,俞和並沒有再去探望方師妹,他只是在閉目坐在湖邊,細細調理自己那充滿了紛繁雜念的一顆心。到了第三天,方家怡卻傳了一道信符給俞和,託他出山去一趟,採買些蜂蜜回來配粥。
俞和倒也不好推辭,便到羅霄山門附近的幾處小村落裡轉了一圈。他從小就在這一帶流浪乞討,自然頗為熟稔,輕車路熟的從山間養蜂人手裡,買了一罈子上好的新蜜。拎到南峰下,俞和卻沒有親手給方家怡送去,而是求守山的師叔代為轉交。
一路往東峰走,快到自家小院門口時,俞和卻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順著微風飄來。抬眼望去,他的院子裡晾起了一大排衣袍,在陽光和徐徐山風中,好似旌旗一般的飄揚著。
那花香一入鼻,俞和就猜到了是誰在替他晾曬衣物,他那顆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