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過交道,他們都很聰明,但像皓峰這樣單純、謙遜同時感悟能力又很強的寫家,除了皓峰之外,我真還沒有碰到第二個。
遺憾的是,幾經波折,我們大家最終都被一個尚未出道的小年輕給忽悠了,劇本未能投拍,其中皓峰付出最多,我想自然他也最鬱悶。
王靜萍作為這件事的張羅者,覺得自己做了忽悠者的幫手,因此執意要請大家吃頓飯以示歉意。席間我說,趕上了,那就認倒黴吧,權當是一個經歷,豐富了自己的人生;對寫家來說,這經歷也未嘗不是創作素材的積累。皓峰很以我的話為然,並且認真地說他收穫很大,而最大的收穫便是結識了我和王靜萍這樣坦誠的朋友。他清澈透明的眼神告訴我,他說這番話,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由是我斷言他將來必有大成就,不僅因為他的才華與勤奮,更因為他的人品道德。
《國術館》這部小說充分展露了皓峰的文風,以喜劇的方式刻畫具有悲劇色彩的小人物,字裡行間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情懷。他的嬉笑怒罵,他的黑色幽默,歸結到閱讀者笑著哭的閱讀經歷,俱是那情懷的最好註釋。讀他的文字,最讓我感動的也正在這裡。
能作出讓人笑著哭的文章來,需要智慧,更需要菩薩心腸。
這是真正的大才華,非虛懷若谷敏感人生的謙謙君子不能夠具備。在當今這個浮躁喧囂的塵世裡,敏於行而訥於言的君子,已是瀕臨滅絕的稀有動物了。
在我的眼裡,皓峰便是一個這樣的稀有動物。
2008年8月2日
(本文作者系著名編劇,代表作有戲劇《刺客》等。)
序二 夜讀《國術館》
「歡樂宋」
和上一次不同,皓峰兄這本新作我不是一口氣讀完的,而是用了兩口氣——因為內力不濟,我中間睡了一覺,補補真氣。讀這部幽默小說時,我大笑不已,真氣狂洩,這種狀態堪稱習武之忌。看來我不是把國術發揚光大的料兒,至今連鯉魚打挺都不靈。
說到練武,我自幼就有此夙願。那時候許多同齡人受了欺負之後都揚言要去少林寺,學成一身功夫之後報仇雪恨。可真正混進少林寺出家當和尚的不多,這或許是我們少年時期不可企及的夢想。
一些對武術有著強烈嚮往的人,走進了形形色色打著少林招牌的野雞武校。後來我混進小知識分子行列,經常從報刊上看到有人剛從武校畢業就因為打架鬥毆被送進監獄的新聞。以前很替他們惋惜,讀了皓峰兄的小說之後,我的思想認識發生了變化,認為這些人是到監獄“深造”了,不知道該不該為他們高興,因為我害怕腥風血雨的生活。
在武術方面,皓峰兄有家學淵源,讀了他這部神奇的小說,我很難相信他不會武功。和皓峰兄餐敘的時候,我卻從未發現他有骨骼清奇之處。武俠小說裡常講,練武之人練到一定程度,太陽穴會鼓起。我認識一位長得很像普京的練家子朋友,我眼拙,也沒發現他太陽穴有什麼特別,只知道他收了一些徒弟,還投身建築行業掙了一些錢。這位朋友是個生意人,皓峰兄則是個文化人,隱在影視界,他們都深藏不露。我想,不論是練武、經商,還是投身文化領域,都是為了在社會上生存。
少數人悟到塵世囂囂,萬緣皆空,想躲到清淨之所尋求解脫,但又有幾人能擺脫慾望的引誘和折磨呢?清醒的自我意識是痛苦之源,於是有了和尚還俗、道士下山,縱有武功護體,依然險象環生,因為人類社會本就充滿罪惡和險惡,或許我們已經身處佛家所言的“末法時代”,草木都能殺人。佛陀也好,上帝也罷,都對人類很失望。
精通佛法的皓峰兄學過美術,他心中“末法時代”的恐怖畫卷,已經一筆一筆地畫到小說裡。我推測,和許多大徹大悟的高人一樣,他對世界的態度是絕望的。皓峰兄的小說既是武道小說,也是佛理小說,更是黑色幽默的上乘之作。
在他的小說裡,主人公都有一個坎坷曲折的成長史,無論他們的武功修煉到何等境界,迎接他們的總是一個荒誕接一個荒誕,在這些荒誕背後,還有一個貌似荒誕但又暗契佛理的邏輯:這個世界如此混蛋,所以真的黑色幽默;世界如此黑色幽默,所以真的混蛋——阿彌陀佛,一切都是因果。我們都活在無法擺脫的因果裡。
即便是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一個輕功躥起來,總還要有落下來的時候。假如世界真的是一個大糞坑,大家只能變成屎殼郎,所以我們最好不要持如是觀。
在皓峰兄筆下的江湖世界裡,許多人活著是有追求的,可他們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