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溫和微笑坐在旁邊的文雲,猶豫了一下後道:“請問這位先生是……”
文雲微笑道:“在下名叫文雲,是在季氏族中和季候長老身邊做事的一個無名小卒。”
說著他頓了一下,特意留心了一下殷河的表情變化,隨即又說道:“我今天來到這裡,其實也是因為被你扣下的那三個人。經查之後,確實是我們季氏的族人,但他們被你們玄武衛街管當街毆打,最後又扣了下來,這事季候長老已經知道了,也有些生氣。不過他事情繁忙,就讓我過來跟你聊一下,看這件事情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咱們也好妥善處置。”
他這邊嘀嘀咕咕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歸未遲卻是一聲不吭,似乎對此毫無反應。
殷河點了點頭,道:“好,那你想問我什麼?”
文雲道:“那天你為何要出手毆打他們啊?”
這第一個問題就提得異常刁鑽,殷河皺起了眉頭,過了一會後回答道:“第一,那天這三個人當街毆打百香堂老闆,是他們先動手的,還打得那位百香堂老闆吐血昏迷,我路過那邊,看著那位老闆實在可憐,心裡過不去,只好仗義出手了。”
“嗯?街管現在都是替天行道,看到不平事就仗義出手了嗎?”那個文雲失聲笑道,不過他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輕蔑之色,反而依然是很溫和的表情,看起來顯得很親切。
殷河還沒回答,忽然只聽旁邊本來一直坐著的黑龜歸未遲突然開口,悶聲悶氣地道:“我們玄武衛多年以來,不管是戰士還是街管,只要是我們的人,從來都會記得有替天行道這個道理,遇到壞事也會仗義出手的。”
他這麼一說,文雲臉上的笑容便頓時一降,這位老衛長的地位當然不能和殷河同日而語,他也不好反駁,最後只得尷尬地笑了一下,將這事抹了過去,又對殷河道:“你繼續說。”
殷河才要繼續開口,忽然間心中一動,卻是看到在前方那扇寬大屏風後面,隱隱約約地竟似乎還有個人影站在那邊。
隔了一道屏風,他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隱約望見那人的身材輪廓,似乎是個成年男子的模樣。
殷河怔了怔,然後雙眼忽然亮了起來。
第三十七章 問責(上)
“出事那天在南后街上,你在打倒那三個人後,對周圍民眾解釋說那三人都是冒充我季氏族人的騙子,所以才擒下他們。”文雲面上神色變得冷淡了,看著殷河說道,“但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那三人名叫季宏、季功、季正,雖然並非是季候長老嫡出的子嗣,但確確實實是季氏旁支的族人。”
“也就是說,其實你是故意汙衊了他們三人,然後當街痛打,拖行而走,猶如賤民一般。那麼,我就想問你一句,你究竟是何用意?莫非是心中對季氏心懷不滿,所以要藉此故意羞辱季氏一族嗎?”
說到最後的時候,文雲看起來神色也很平靜,並沒有什麼疾言厲色、聲色俱厲的叱罵,只是他看著殷河的目光卻是十分幽深,彷彿想要將眼前這個年輕人看透一樣。
坐在他身旁喝茶的歸未遲眉頭皺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殷河,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後,最後還是一言不發,拿起一杯茶喝了下去。
殷河並沒有立刻回答,所以亭子中突然安靜了下來,文雲也不催他,包括那個站在屏風後隱隱約約的身影也並沒有什麼動靜。
亭子外頭,身高馬大、虎背熊腰的赤熊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從坐著的臺階上轉頭看來,身子微動,似乎想要過來,但這個時候殷河忽然對他那邊把手掌往下壓了壓,做了個安撫的手勢,赤熊便又坐了回去,然後自顧自地看著外頭的花花草草去了。
殷河清了清嗓子,然後看著文雲,道:“我對季候長老,還有季家向來都十分敬重,絕無半點羞辱之意。”
文雲點了點頭,道:“那你怎麼解釋當天做法?”
殷河道:“羞辱糟踐季氏名聲的,其實就是那三個季氏旁支族人,我那樣做是為了季家好,也是維護季候長老的名望。”
文雲笑了起來,似乎有些不屑,道:“這麼說好像有點奇怪啊,你既當眾羞辱毆打了季氏族人,然後又說這種做法是為了季長老好,這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殷河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問道:“季氏族人現在有多少人?”
文雲怔了一下,還沒開口說話,殷河已經又說了下去,道:“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如此為數眾多的族人,若是其中有少數害群之馬,應該也不奇怪吧?”
文雲皺了皺眉,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