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一晃,又一位彪形壯漢躍了出來,似乎還揹著一人。他雙腳在鐵索上一滑,未見如何動作,已如風般掠過河道,眨眼間便跳進窗來。先前來的一人端出張椅子,扶著那後來的背上背的人慢慢坐下——眾人眼前一亮,竟是位明眸皓齒的美貌少女。
她彷彿剛從河上萬分驚險地過來,有些心虛氣短,圓潤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襯的她整個人如煙似霧般的縹緲。她微微地皺了眉,拿一張絲巾輕輕的抹著汗,良久,終於抬起眼來,在眾人臉上輕快的一晃。所有人猶如在黑暗中冷不防被強光照到的老鼠,不由自主全身一緊,一時間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竟有這樣如水晶般清澈美麗的眼睛!
“乒砰”一聲椅子倒地之聲,在這鴉雀無聲的時候響起,格外刺耳。慕容荃、司馬南風等猛地回頭,卻見阿柯翻倒在地。尹萱因靠著他,不提防也跟著坐倒在地,伸手拉他,驚慌地叫道:“阿柯大哥,你怎麼了!”
林芑雲咳嗽一聲,大聲道:“此人與本人是你死我活的干係,今日諸位要他的命,小女子我本是沒什麼意見的,但關係到小女子的鉅債,卻不得不插上一腳,諸位大俠念著小女子年幼無知,想來不會怪罪小女子的魯莽吧?”
阿柯掙扎兩下,坐起身來,眼望著地板,顫聲道:“沒……沒事。”
司馬南風與慕容荃對望一眼,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姑娘與這小子有仇?”
“嗯。”林芑雲無所謂地道:“欠一條命。”她伸手接過身旁一人端來的茶,喝了口定定神,也不敢往阿柯這邊看來,生怕一不留神露出關切的神情,讓人看出來。她拍拍胸口,對那揹她過來的大漢笑道:“歐陽先生,你輕功真好,風那麼大,走鐵索還如走平地一般穩當。我閉了眼還嚇得半死呢。”
她在一干人面前說些不相干的話,司馬南風與慕容荃同時變色,旁邊的人聽她清泉一般動人的聲音,卻是說不出的受用,覺得如此美貌少女,若是不容許這般撒撒嬌,簡直是罪過。那歐陽不平冷峻的臉上也霎時露出一絲笑容,道:“能服侍姑娘,是在下的榮譽。”
林芑雲轉過臉來,道:“這位是司馬先生吧?小女子在洛陽時,即已聞得‘威服寨’大名,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這位面目剛毅、神采飛揚的大概就是‘鐵鷹教’教主慕容荃了,你的一身‘鐵鷹爪’神出鬼沒,上次小女子與少林的智止大師談論起來,他稱讚說慕容教主的這套拳還在他的‘少林伏虎拳’之上,想來應是非比尋常了。這三位英武不凡的少俠,若小女子沒認錯,應是江湖上響噹噹的‘崆峒三傑’罷?小女子常聽人說,‘崆峒三傑’盡得‘崆峒長風十六劍’真髓,是今年來江湖中名聲最響的後起之秀,不料今日相見,真是小女子的福分……”她一張嘴,便將樓內諸人猛灌一陣迷湯,也將自己的身分搞得詭異神秘。
人人聽她侃侃而談,氣度從容,又竟與“少林三聖”之一的智止大師一同論道,都不禁猜想:這小丫頭到底什麼來頭,如此氣勢?
慕容荃冷笑道:“姑娘果然厲害,在下等在此等候了十多日,從未見過姑娘,今日正主一到,姑娘卻從天而降。姑娘說這小子跟你欠著人命,難道剛才射殺我的人就不算人命了麼?”
林芑雲道:“慕容教主的話小女子明白。適才大夥兒看得清清楚楚,我的人要過來,貴教手下動手斬索,也許只是想警告一下,不料我的手下竟誤以為貴教的人當真要取人性命,情急之下動手,真是罪過。小女子雖是迫於無奈出此下策,哎,終究……在教主眼裡,小女子還是犯了滔天罪行了。”
她垂下螓首,那頭烏黑如緞子般的頭髮遮住了半邊臉,愈發的楚楚可人。樓中大半人胸口一陣痠痛,想:“嗚呼!讓這樣嬌弱的少女傷心,這姓慕容的真他媽不是人!”
“崆峒三傑”的管弛樊剛才還惱慕容荃想要獨佔秘密,此刻瞪了他一眼,大聲道:“姑娘不必難過。江湖上你打我殺,生死相搏的事平常得緊。自衛出手,誰還能有什麼意見?”
後面人群中不少人大聲贊同。慕容荃眼睛一翻,知道剛才惹了眾怒,這節骨眼上可不能露出什麼尾巴來讓人逮,卻也不願墜了聲勢,當下咳嗽一聲,粗著嗓子道:“這事以後再談罷。姑娘,你既與這小子有仇,咱們旁人也不會相干。只是我們現下要問他一件事。這事麼……姑娘是不會關心的了,待會問完後,自當將這小子交與姑娘處置。”
阿柯突然開口叫道:“姓林的丫頭,那銅鑑的事,打死我也不告訴你!”
林芑雲臉色一沉,向他喊道:“臭小子,什麼銅鑑鐵鑑的?你我之事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