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五官,看不清肌膚也看不清衣衫,唯有一片黑白相間,宛如墨染的顏色充斥其中,看起來宛如最淒厲無常的噩夢中才會出現的厲鬼,格外駭人。
而伴隨女子在圓盤漩渦中掙扎不休,她的身體各處,都開始有黑白相間的血液噴發出來,宛如一口不絕的噴泉,將金色的沙漠汙染得一片黯淡。
這個場面,宛如地獄降臨,末世人間。
一時間,場內場外所有人都被這驚悚的一幕震撼地說不出話來,甚至遠在沈城的城主沈若石都不由自主站起身來,兩道目光如利劍一般越過投影,看到那個女子身上。
“趙沉露,你在幹什麼!?”
旁人或許看不透這地獄般的場景,但沈若石畢竟是倒海境的大陸頂尖高手,和趙沉露也打過幾次交道,一眼就看出了趙沉露現在簡直是在自殺!
讓趙金城那毛頭小子主持月影陣,本就是毫不理智的冒險,結果她非但沒有派影分身降臨,反而強行要本體降臨。而後月影陣崩潰,正確的選擇是立刻抽身而退,穩住自身的存在性,從光影錯亂的絞殺局面中掙脫出來——換做一般修士,大概到這一步就已經是死路一條,但以趙沉露的本事,是能夠輕而易舉地化解危局的。
偏偏她還是要繼續作死,非但不抽身而退,反而自己大步向前地深入泥濘,越發深陷在月影陣中……然後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以沈若石來看,趙沉露簡直像是自己拿著刀子,在一刀一刀將自己活剮掉!她身上沾染的每一寸異色,其實都無異於一把鋒利的刺入血肉骨髓的匕首!而那黑白色的血泉,則真的是貨真價實的趙沉露的血!
也虧得那丫頭年紀輕輕便內外兼修,真元和肉身都強橫地不可思議……換了別人早就失血過多而死了!
但她這麼折騰下去,終歸是死路一條,倒海境的修士也是人,並非真正的仙,並不能長生不死……而那個高傲不可一世,連聖宗的賬都經常性不買的女人,到底是想幹什麼?
就這麼急著趕過來嗎?誠然金玉城和沈城相隔不止萬里,但是以她的修為,若是不計代價全力以赴趕過來,半天也就夠了。就這麼在乎半天時間嗎?在乎到連命都不要了!
她才多大就這麼想不開,非要把自己折磨死?
而且死就死吧,不在金玉城死,跑到沈城來死,還死得這麼悽慘,她就這麼討厭沈城?
就在沈若石有些舉棋不定,要不要親自下場的時候,那個掙扎於生死邊緣的女人,忽然仰起頭來,強忍著劇痛,嘶啞道:“是……你……嗎?”
片刻後,沙暴中,一口白劍輕巧地掙脫束縛,靜靜地立在女子身前。
然後,年輕的男子聲音能從劍體中激盪出來。
“你的問題缺乏必要的……”
話沒說完,趙沉露就拍板道:“好了我知道是你了。”
頓了頓,女子的聲音中忽然帶上了哭腔:“是你……真的是你啊,我就知道……我不會平白無故地活過來,我們命中註定是要再見面的。”
而另一邊,王九在漫長的沉默之後,提出了一個盤旋於自己心頭許久的問題:“你當初是不是真的把駐顏丹帶錯成九轉丹了?”
“不是!”趙沉露一邊反駁,一邊當場就吐出血來。
看得出她心中還有千言萬語,然而此時卻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錯亂的血液沿著喉嚨湧上,完全阻斷了她的聲音。
由於過度作死,趙沉露的身體終於到了支離破碎的邊緣,那完美無瑕的輪廓也開始崩塌粉碎。
但她此時也恢復了清醒,強撐著用最後一口氣,擠出了兩個音。
“等我。”
王九立刻問道:“多久?”
趙沉露微微笑了一下,雖然笑容在光影交錯的影響下顯得猙獰可怖,可在王九看來,卻還是一如既往地美麗。
問題在於,再怎麼美麗,也不能拿笑容當答案來搪塞啊?
你說要等你,可以,但至少給個限定範圍,難道一年十年都要我在這裡等?期間我的飲食怎麼解決?風餐露宿嗎?這樣太過分了吧,就算老朋友也沒有這麼不講道理的。
但是,王九和這個老朋友相識也不是一兩年——至少有四五年,很清楚她有的時候就是完全不講道理,還振振有詞說這是美女的特權,人類社會的常識。然後一邊說一邊去偷沈開山的點心,偷完了再把責任推給李九龍,讓王九看得嘖嘖稱奇。
總而言之,對於這個不講道理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