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祖庭,像丹鼎派北宗的祖庭就有“重陽宮”、“永樂宮”、“太極宮”三家。
山門的級別不同,朝中地位、道牒數量、禮儀規格、賦稅輕重等等也會隨之不同,而金陵只有兩個大觀名額:朝天宮,神樂觀。
“怎麼能這麼說……”眾人聽了都覺得不妥,守不住祖師爺的基業,那絕對是畢生的恥辱,想一想都渾身雞皮疙瘩,而且事情真有那麼簡單嗎?
“交出來!”謝靈運攤開手掌,神情越來越冷峻,師叔啊師叔,當然不能這麼說!
拋開名譽、恥辱那些不講,這真是生死存亡的關頭,金陵多少的道觀日盼夜盼,就等著朝天宮倒黴的這一天呢?盧龍觀、玉虛觀、洞神宮……只有朝天宮倒下了,它們才有機會晉升為大觀。神樂觀?大家作派相反,幾百年來積怨已深,根本走不到一條道去,神樂觀那幫人恨不得今天就踏平冶城山!
這回如果交不上稅丹,並且在數目上差距太遠的話,豈不是給了他們最好的藉口?神樂觀的勢力太大了,一旦發動信眾圍山,群情洶湧之下,根本不用朝廷的批准,為了“平息民憤”,來個先斬後奏就能拆掉朝天宮的山門!因為誰都清楚,朝天宮的實力真的太弱了……
到時候敗局一成,就更加難以收拾了,不然以師傅那麼淡薄名利的一個人,又怎麼會厚著臉皮奔來跑去的問人借錢?
想著這些,謝靈運不禁為此心酸,也沒有心情開玩笑了,他厲聲喝道:“師叔,寶貝沒了,可以去當鋪贖回來;志氣沒了,你去哪裡贖回來!?”
是啊,山門絕不能降級,更不能倒下!眾人都握緊了拳頭,突然一路沉默的博佑叔喊道:“阿客,我想起我房裡還有個紅木書盒,我這就去取來!”說罷,他便快步而去。
“我……”鉛汞師叔抱著寶貝,說不出話地怔怔看了他好一會,也被這徒侄的棒喝喝得有些愧疚,降為中級似乎……他最終還是鬆開手,緩緩地把畫卷和葫蘆交出去了。
眾人也寬了一口氣,謝靈運面容展笑,伸手拍打著他的肩膀:“師叔,你果然是個君子。”師叔白了他一眼,不忍心看它們被放上車,他扭過頭,又賭氣地道:“我就選擇親親,我是豬,你們也是豬。”
旁邊的恆寶聽著這話,卻不以為然地倒著那葫蘆裡的果脯吃,一邊吃一邊嘻笑道:“師叔,就算你是長生豬,我也是長生牛。”
沒有再理會師叔,謝靈運指揮著眾人繼續搬放一籮籮的物什,待到全部搬好,博佑叔也氣喘吁吁的拿著個陳舊的紅木書盒回來了,謝靈運喊了一聲“走,下山。”一大行人就拉著五輛板車,帶著全觀門人所有的家產下山去典當。
而殿前庭院這一邊,望著謝靈運的背影,鉛汞師叔憂鬱的度來度去,不停地唉聲嘆氣,這個阿客,這個阿客!
掌門師兄總是說在幾個徒兒裡,謝客兒最得他的心,也是身體資質最好、心性最聰穎、福緣最高的一個,未來朝天宮如果能中興,那肯定是因為謝客兒……可是現在,這傢伙卻要把整個道觀賣個一乾二淨!
“哼!”鉛汞師叔嘀咕地詛咒道:“最好城裡的當鋪全部倒閉了……”
第三章齊諧
“一支爛毛筆,二十文錢;一副殘舊六十四卦桃木牌,一百文錢;一幅劣質佚名古字畫,五百文錢……”
陳朝奉懶懶洋洋的公鴨嗓在吉祥當鋪迴響著,不算寬敞的櫃檯前堂正堆滿了朝天宮的一籮籮雜物,謝靈運、博佑師叔等幾個人都拉長了臉,都在忍著一肚子的不滿,一千文錢才換一兩銀,而道觀需要二千兩,即是二百萬錢!現在真的經不起當鋪的趁機壓價。
當鋪夥計繼續從竹籮中拿起一本舊書遞上櫃臺,高高在上的陳朝奉接在手中,眯起眼睛隨意地翻了幾下,八字鬍翹了翹,他便扯著嗓子喊道:“一本破書,十文錢。”
噼噼啪啪,拔打算盤的聲音響起,記賬夥計正要往典當薄上增添一筆,櫃檯下突然就是一聲少年大喝:“慢著!!”
兩道劍眉因為生氣而揚起,謝靈運臉帶怒容,走上去要說個清楚:“十文錢?陳朝奉,我忍你很久了,這本《齊諧記》怎麼可能只值十文錢?你去市集菜販那裡買一斤大白菜,都要五文錢啊。”
《齊諧記》是一本古時候記載奇聞逸事、神仙鬼怪的書籍,這書據說以前最多有七卷,可惜因為世道變遷,都已經失傳了,如今仍然流傳於世的只剩幾十來篇故事,其中包括民間人人皆知的“牛郎織女”。它本來在市面上就不可多得,這一本還是他兒時在舊書攤裡淘到的,看了不知多少遍,視若珍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