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運已經扯了扯她,喝道:“非禮勿言!”純兒也急勸道:“阿蠻姐姐……”
“嘿呀!”阿蠻反而嚷得更大聲:“對不起了,我不太會撒謊的,淨明道不是教人要誠實嘛,我說事實而已,這就是鐵針啊。”
第一聲鐵針,惹來了知客道人的不滿目光。
第二聲鐵針,頓時使他們圍了上來,就有人喝斥道:“大膽妖女,你們是何人!竟敢來逍遙山撒潑鬧事!”
百姓們都讓開了路,這近十個外門道人一臉嚴肅,就要驅趕他們下山。
阿蠻也瞪著他們,問道:“你們想怎樣?合起來欺負一個弱女子?”
“你別給我惹事了……閉嘴。”謝靈運壓聲又喝,威懾的眼神分明在說,你再亂來我就唸經了!他向道人們拱手歉道:“失禮失禮。”
阿蠻哼的一聲,不信他在大庭廣眾下會隨意念經,她真不服氣,正宗的許真人徒弟和許夫人徒弟在這裡呢,蛟龍又要他們打,這些牛鼻子吵個什麼!
有了!她忽然想到什麼,額墜搖晃,吟道:“子入太廟,每事問。是禮也!”
謝靈運傻了般張大嘴巴,雖然這句《論語》念得不全,但她真是阿蠻嗎……
這話是說,孔聖第一次去太廟參加祭典,然後什麼都問三問四的,別人就在嘀咕“不是說那傢伙很知禮嗎?怎麼什麼都問。”孔聖聽了就說“這就是禮啊。”不懂就問,知道了一地一廟的禮數禁忌,才不會失禮。
天天在耳邊羅嗦,她阿蠻是不屑,無奈聰穎,也記得幾句……阿蠻轉眸一笑,道:“人家只是想問怎麼定海神柱這麼小啊,鎮得住蛟龍嗎?你們兇什麼。”旁邊純兒訕笑的樣子。
道人們也一時愣住,胡婆搬了孔聖出來,這下可怎麼趕?
“鎮得住。”忽然一把溫朗男聲傳來。
原來是正好有一群六七個年輕的真傳弟子回山,為首說話的那少年也就十六七歲,頭戴黑道帽、身穿金道袍,闊臉矮鼻,不算如何俊帥,卻十分沉穩,眼神平和。
“子鈺。”眾人喚了他聲,又向其餘人打招呼,其中有三個女道,又一個極為清雅秀麗,就聽到有百姓喊她“凝琳姑娘”。
一張姣好鵝蛋臉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流轉顧盼,她打量了三人一番,頗多驚訝,驚於那鬧事少女的紅髮、另一靜默少女的幻形、那同齡少年的氣度……而且三人都有著修士氣息,不是普通人家。
“在下劉子鈺。”金袍少年向三人,也是向百姓們講道:“鎮蛟井底下有著八條鐵鏈縱橫穿過,在豫章城中的鐵柱宮分觀也有發現,蛟龍體龐,只用一口井來鎮鎖它並不夠,但這裡肯定是其中一處,很可能還是陣法的陣眼。”
謝靈運雙眼一亮,想起道錄司那張榜文,劉子鈺,鐵柱宮派出參加群英會的子弟之一,已有著性命雙功第二境後期的實力。
阿蠻不買賬的追問:“那這根鐵棒,是不是你們自己後來插進去的?”
鐵柱宮眾道人沒有說話,劉子鈺卻平靜點頭:“正是如此。”
這其實算是人所皆知的事兒,定海神柱哪會隨便暴露於世,不怕全天下爭奪麼。百姓們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有蛟龍壓在下面就行了。
“這才對,誰會把條兇殘蛟龍鎮在自己祖居啊?真會挑地方呀……”阿蠻輕聲嘀咕,幾乎就說這裡是不是許祖舊居都存疑。
“你別說話了。”謝靈運瞪了她一眼,別人說得有禮有節,又何必刁難,他可不想成了郭登高、莫隨風之流。
再說誰知道遜師傅在這一片豫章地佈下了多少條鐵鏈,也許整個地底密密麻麻的,這八條真和章江江口的定海神柱有聯絡,為鎮封敖青而出力。
他就對劉子鈺等人拱手歉道:“今天多有冒犯,我這個師妹潑辣魯莽,雖然嘴巴不饒人,卻沒什麼惡意。”阿蠻噘起嘴,純兒也跟著拱拱手。
“沒什麼。”劉子鈺拱手還禮,並沒有怒意,道:“我看三位亦是修道之人,大家既為道友,怎會有大怨?我們逍遙山山清水秀,鐵柱宮人熱情和善,三位遊玩一番,定然會誤解全消,到時我們再來飲茶論道。”
謝靈運點頭笑道:“好!”他很樂意結交朋友。
“你又要下白屋啦?”阿蠻眨巴眼睛說道。
下你個頭!謝靈運裝聾不聞,別人一大幫人還沒有走啊!!
其實他挺欣賞淨明忠孝道的,因為它的核心教義是主張融會儒佛道三家。
這從教派名稱就可見一斑,“淨明”是佛家常說的心性本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