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信我的話?我說了又有何用?”
林清婉一時啞言,呆呆站了許久嘆息道:“既然你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那這件事情我們先放下不談。師叔剛才問你是否還有心願未了,難道你除了殺人就沒有別的願望,再無其他事情了嗎?”
林清婉等了許久也不見邑江離說話,轉身便要離開,忽聽邑江離嘆息道:“我想去一趟蓬萊,見一個人。”
——三個人的怨恨糾葛,終有人要去解開。
榮雅閣。
林清婉分好湯藥,試好溫度後遞給邑歸農,因見屋內空蕩無人,奇怪道:“這幾日怎麼不見於師叔的影子?”
邑歸農靠在枕頭上說道:“邑江離之事我不知該如何告訴他,他看我的神情大概也知道了七八,所以找了個藉口早早離開回仙台山去了,婉兒你一直在忙邑江離的事情,所以沒有察覺。”
“徒兒,你有心事?”邑歸農見林清婉舉止如常、雙眼卻含憂慮,知道她有心事,便出言相問。林清婉支起窗戶,看著窗外桃花盛開,心思複雜,“邑江離私闖桃花源後被禁閉的事情,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掌門和師叔有意令他拜入吾門,接受教導改過自新,但是卻被他拒絕,所以眾人商議後決定將其關押在白石洞。”
邑歸農聞言表情似有失落,又迅速歸於平靜,喝完湯藥後點頭道:“嗯,我知道了,有勞師兄和師弟費心了,為師慚愧啊!”
林清婉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師父,收起碗勺正欲離開,忽聽背後的邑歸農說道:“婉兒,我一生無愧於心,只是在九韶宮那個夜晚,我猶豫了。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錯誤,卻毀掉了我整個人生。那時我風華正茂,必為下代桃源之主,不想人生最後的結局至此,失敗至極。我害了自己,也是因果報應,怨不得別人。吾命已老死不足惜,只是、只是……”
邑歸農不知該如何說下去,林清婉也低下頭,兩人一陣沉默無人開口。邑歸農張了張嘴,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話語,終究沒有說出來,只是揮手令林清婉退下。林清婉看著欲言又止的邑歸農,神情瞭然,她關好房門,輕輕閉上了眼,感受微風颳過臉龐。
我知道,師父你有一句話,說不出口。
入夜,邑江離手帶鐐銬,正望著窗外的明月出神,忽然聽到外面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房門開啟,邑江離見林清婉推門進來,心內不由疑惑,問道:“這麼晚了,你為何會來這兒?”
“你……想離開這裡嗎?”林清婉一邊詢問,一邊取出鑰匙開啟邑江離的鐐銬,邑江離還當自己聽錯了,但見她舉止反常,皺眉道:“你剛才說什麼?”
月光灑在少女的身上,白衣更顯其身材窈窕、氣質清麗,林清婉認真地重複道:“我剛才問你——你想離開這裡嗎?”
外面的世界伸手不見五指,桃花源一片安寧,唯有清風颳過,花枝亂顫。兩道身影穿過桃花林,來到桃源邊界,林清婉伸手化去桃源邊界的防護,只見法陣層層化光退散。林清婉點頭示意邑江離跟上,兩人一直走到山下,林清婉見不能再送,方才停下腳步道:“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有緣再會。”
邑江離見林清婉轉身離開,還未從驚訝中醒來,急忙問道:“等等!……你為何救我出來?”
“我和師父聊起過你,我看得出來師父心感有愧於你,卻又不知該如何彌補,所以我放你出來,是為了讓師父寬心。”聽了對方的解釋,邑江離神色失落,扭頭不屑道:“桃源號稱名門正派,原來門下弟子恣意妄為,不過如此。”
林清婉點頭道:“我救你出來,確實出於自己的私心,你怎樣想我都無所謂。那日我問你,桃源初遇你我兵刃相見,為何不下手殺我。你回答我說,你對殺人沒興趣,闖入桃源不過報仇而已。”
母親死前的鮮血和眼淚,師父終亡時的不甘和忌恨,少女臉上瞬間凝固的恐懼和悲哀,以及少年嘶吼中的怒火和悲涼,一幕幕閃過邑江離的腦海,他低頭道:“殺死一個人很簡單,想要救回一個人的性命卻很難。”
林清婉似有欣慰,勸道:“也許你並未發覺,在和我對戰的時候,你的眼神並不是只有冷漠和殘忍。你滿身殺氣而來,卻並沒有取我的性命。邑江離,你並非像我想象中那麼殘忍,亦非像你自己想象中那麼孤單。所以我想要去相信你,相信你可以改變自己,去開始另外一種人生。”
邑江離無言以對,過了很久方才說道:“無論你怎麼說,我也不會改變的。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回來殺了邑歸農!到時,小心你為今天的決定而後悔!”
林清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