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起馮慎和香瓜,匆匆上了懸梯。
密道這端,連通著一座大宅。出入的洞口,便掩在側院花叢中的太湖石後。宅子很舊,周遭無有人居,廊院內外,只掛著寥寥數盞燈籠,藉著黯淡光亮,一些家丁打扮的漢子,正抱著酒罈,堆碼的井然有序。
一到了外頭,疤痢眼便扯過身邊一名漢子。“快說!統領現在何處?”
那漢子怔了下,忙答道:“剛領著我們轉出批米酒,這會兒八成在西廳上看賬吧。”
“你!還有你!扛著這倆點子隨我們過去!”疤痢眼又道,“其他人都先停下手上活計,備好了傢伙原地待命。對了,找人守著密道口,一有異動,立馬來報!”
聽著話頭不對,那漢子小聲道:“敢問二位魔使……是出什麼事了嗎?”
“瞎打聽什麼?”假瓦匠眼珠一瞪,喝道:“趕緊走!”
見魔使急了眼,那些漢子沒敢再吱聲,皆依著疤痢眼的吩咐,各安其位。
西廳之中,燭光搖曳。臨窗一把官帽椅上,斜坐著一名胖大的男子,正捧著只三才蓋碗,滋滋啜茶。
進廳後,兩名漢子將馮慎、香瓜放下,便悄然離開。疤痢眼與假瓦匠對視一眼,輕聲上前問安。“見過統領……”
統領又呷口茶水,將蓋碗擱在桌上。“事辦妥了?”
假瓦匠額頭見汗,慌張道:“屬下無能,被官軍發現了……”
統領眉頭一擰,卻沒有作聲。
疤痢眼直了直腰,假意道:“我二人辦事不力,請統領責罰吧。”
“責罰?”統領二目似刀,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四魔使於我尚虞備用處,好比那耳目股肱,豈能因這點小事,就苟責濫罰?金魑,你的腳不要緊吧?”
“不……不要緊。”統領不怒反褒,疤痢眼反倒有些沒了底氣。
“真不要緊?”統領身形一突,陡然立在了疤痢眼面前。“我瞧那血可流了不少!金魑使,你勞苦功高啊!來,到我這位子上歇歇?”
望著統領眼中森然的寒意,疤痢眼頓時矮了半截。顧不得腳痛鑽心,“撲通”跪倒在地。“統……統領息怒……屬下不敢,屬下知錯了……”
假瓦匠也慌忙求情,“統領開恩啊……”
“哈哈哈,”統領面色一緩,殺氣轉瞬即逝。“金魑、紫魍,你倆兒何出此言啊?一條密道、一所舊宅而已,我何苦為難出生入死的老夥計呢?錢財身外物,再賺就行。只是這秘點兒一失,倒讓眾多兄弟,暫時無處存身了。”
“統領,”假瓦匠又道,“我與金魑逃離時,那些差人就已回去報信……想來這個時候,應該有大隊官軍朝這邊趕來……咱們怎麼辦?”
“別慌,”統領輕描淡寫道,“你倆遲遲未歸,我便預感到不妙,已在暗中設下套,只等著官軍自己來鑽!”
“統領真是神了!”疤痢眼讚道,“只是如何設套,還請統領示下。”
“他們有張良計,咱也有過牆梯!”統領得意道,“你們想,這莊院極其隱蔽,官軍不可能從地面上找來。等他們發現了古井下的入口,必然要進密道。那密道狹長,大隊人馬只得一字前行,等後援的官軍全下到密道里,咱們就點上幾桶火藥,將這密道炸塌。管他來多少,一律都裹了粽子!”
“高!實在是高!”假瓦匠也喜道:“這樣一來,就算炸他們不死,也能將出口封住,咱們一干兄弟,便可從容不迫地轉到別處。”
“不錯”,統領點點頭,“不過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若非事態緊急,我也不想與官府鬧成這種地步。畢竟咱羽翼未豐,過早亮翅,於己不利啊……”
假瓦匠越想越恨,走到馮慎身邊,死命就是一腳。“從根上算起來,事全壞在了這小子身上!”
“哦?”統領看了看地上二人,不動聲色道,“說說看,他是怎麼壞的事?”
假瓦匠聞言,忙一五一十地講了起來。假瓦匠只顧著飛唾沫星子,殊不知剛才那一腳,恰巧踢中了馮慎脅下章門穴。
章門脾募髒會,納肝氣息駐。受此重擊,陡然生出一股劇痛。馮慎吸入的迷藥本就不多,再經這急痛衝激,腦中一凜,竟緩緩醒了過來。
微微一動,馮慎便覺四體受縛,眼前一團烏黑,目不能視物。猛然間,馮慎反應過來:自己與香瓜追兇時,誤中了歹人迷藥,眼下不消說,八成已淪為階下之囚。
然越是危急之境,越應沉著應對。馮慎強斂住內心焦躁,依舊未動分毫。
聽得有說話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