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中飲茶小憩,直至暮色低垂,這才下樓前往那懷遠門外。
出了城門,是一片荒兮兮的窪地。又行了半炷香的光景,前方出現了一個高牆大院,院內燈火通明,周圍駐紮著一排接一排的行軍帳。不用說,這是張作霖的營房到了。
還沒等四人進院,張作霖已帶著兵弁迎了出來。“哎呀呀,幾位總算是到了,方才我左等右等都沒見人影,還當你們不來了呢。”
馮慎笑道:“既然應了,豈有不來之理?張統領,喬五兄弟可曾安頓妥當了?”
張作霖道:“已讓大夫替他包紮了傷處,眼下正在院中廂房內歇著。馮少俠若不放心的話,我這便帶你去瞧瞧?”
馮慎擺手道:“既然歇下了,就先不去打擾他了。”
張作霖道:“好,那就請馮少俠入廳說話吧。哦,田姑娘、兩位好漢,裡面請!”
一行人進院後,廳上又有兩名將官模樣的迎出門來。當頭一人見到馮慎後,笑嘻嘻道:“雨亭啊,這便是你說的馮少俠吧?幸會!幸會!”
馮慎一拱手,“不敢當!”
香瓜“撲哧”一笑,向張作霖道:“雨亭?你瞧著也不像識文斷字的,怎麼還有個這樣文縐縐的名字?”
“哈哈哈,”張作霖笑道,“雨亭是我老張的表字,老張我沒怎麼念過書,那只有取個文縐縐的字來找補了。來來來,我替幾位相互引見一下。”
說著,張作霖便指著二將開始介紹。原來那年長些的,名叫孫烈臣,現任巡防營前路幫統;而那年輕的,喚作張作相,是騎兵一營的管帶。
眾人正客套著,張作霖突然道:“咦?五哥呢?”
張作相朝廳上努了努嘴,“那不是?早在裡頭吃上了,勸都勸不住……”
馮慎順勢望去,只見一個五大三粗漢子,舉著只豬蹄正啃得歡。
“媽了個巴子的!”張作霖的臉“唰”就黑了,“湯二虎!你他孃的給我滾出來!”
“幹啥老七?”那漢子將豬蹄一扔,抹著油嘴走了出來。“老子不就吃你塊肉嗎?你瞎咋呼啥?”
孫烈臣皺起眉頭,“五哥,你就少說幾句吧!有貴客在……”
“貴客?”那漢子向馮慎等人打量一眼,“老七,這幾個就是你說的高人?老子瞧著也沒什麼斤兩啊!”
霸海雙蛟怒道:“他奶奶的,爺爺們有多少斤兩,你這蠢漢過來試試就知道了!”
“他孃的,試試就試試!”那漢子一撩衣裳,就想去拔腰裡彆著的短槍。
“湯二虎!”張作霖一個箭步搶上前,聲色俱厲道,“你他孃的若敢拔出那槍,就別怪老子不念兄弟情分!”
那漢子猶豫半天,終於將手掌從槍匣上移開。“行,老七,這次瞧在你的面子上……”
“什麼叫瞧在我面子上?知道嗎?老子這算是救了你!”張作霖吼完,推著那漢子便轟。“趕緊走!不用你作陪了!媽了個巴子的,淨他孃的給老子惹事!”
那漢子向霸海雙蛟狠狠瞪了一眼,便氣呼呼的出了院。
孫烈臣拭了拭額頭冷汗,朝馮慎等人道:“見笑了,我們這位五哥是渾人一個,幾位別跟他計較。”
張作霖也道:“這裡他年紀最大,卻偏屬他最不懂事!成天虎了吧唧的,真沒白瞎了他那外號!”
香瓜道:“二虎是外號?那他真名叫啥?”
張作霖道:“叫湯玉麟。不過他總嫌太文氣,願意別人以‘二虎’相稱。”
馮慎道:“看來張統領麾下的將官,盡是你結義的兄弟啊。”
張作霖笑道:“老話講,‘上陣父子兵,打仗親兄弟。’我與他們雖不是一奶同胞,可也勝似骨肉至親!方才那個湯二虎,是我五哥。孫烈臣,我六哥!我老張排在行七,作相年紀最小,是我們的八弟!眼下其他幾位哥哥不在這裡,等有以後機會,再介紹給你們認識!”
其時,連張作霖算上,結拜的兄弟共有八人,按年齡大小排序,分別是老大馬龍潭、老二吳俊升、老三馮麟閣、老四張景惠、老五湯玉麟、老六孫烈臣、老七張作霖和老八張作相。這八人,大多出身於草莽,當時的名頭也不響亮。馮慎等初來乍到,自然也就不以為意。
又等了一陣,張作相提醒道:“七哥,讓貴客們入廳落座吧。”
張作霖一拍大腿,“瞧我這腦子,都叫他湯二虎給氣糊塗了!幾位快請!”
軍中飲食豪放,下酒菜多是大骨大肉、整雞整鴨,煮熟燉爛後,用大鐵盆盛了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