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的案板上,擺著一隻割碎的“豬臉”。而北牆上,豎著一隻大鐵架。那口所謂的“無頭豬人”,正被鐵鉤子鉤著,悠悠吊在架上。
馮慎“嗯”了一聲,又在小灶裡尋找起來。不出一會兒,便在灶臺邊的柴筐子裡翻出了一隻血肉淋漓的骷髏頭。
那骷髏頭上還粘著幾縷筋肉,不似那種爛光漚盡的死人顱骨。兩隻眼珠子嵌在眼窩裡,一截舌頭耷拉在外頭,若非得要說,倒像是一個被剝去了麵皮的人頭。
看到這顆血肉模糊的人頭,其他人都不由得乾嘔了幾下。馮慎緩了一會兒,取過夾炭捅灶的“火筷子”,夾起了那頭,與案板上的爛豬臉比對。比了半晌,馮慎又走到鐵架前的屍首邊查驗了好一陣子,臉色越來越難看。
“馮少爺……”查仵作見馮慎這樣,忍不住問道,“這……究竟是不是個人啊?我怎麼覺得……像是個怪物?”
“查爺,”馮慎慢慢說道,“大致上……我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不過眼下,咱們還是先將嫌犯和屍首運回府衙,然後趕緊按著那牛二給的線索,順藤摸瓜才是!”
“那行!”還沒等查仵作說話,那魯班頭便搶言道,“你把線索說說,我帶著弟兄們去捉人!”
“不然!”馮慎衝著魯班頭擺了擺手,道,“這事不易張揚,一旦漏了風聲,怕打草驚蛇。魯班頭先帶著弟兄們封住訊息,我和查爺再去打探,咱們雙管齊下,來它個明察暗訪!”
第七章 封皮造畜
一聲令下,幾個衙役闖進這小灶房裡,將人頭、殘屍,連同著灶上煮著的那鍋湯,一股腦兒地端將出去。
見醉仙樓裡真個抬出了屍首,那些食客們全嚇得面若死灰。特別是那掌櫃的,整個人直接趴在地上,捶胸頓足、哭天搶地,直號著這以後的生意是不必做了。
衙役們分成兩撥,一撥將物證嫌犯押解到府衙,另一撥留在這醉仙樓裡,等候著馮慎、魯班頭他們的差遣。
“據那牛二所言,還有個嫌犯沒緝到,”馮慎道,“這樣吧魯班頭,事不宜遲,我帶著查爺去尋尋看,你和弟兄們先在這裡守會兒?”
“馮經歷所言差矣,”魯班頭大手一擺,道,“這捕盜拿賊的差事,原是我們分內,哪用得著你們來操心了?你跟我說清了地方,我帶上幾個弟兄過去,保證能擒回人來!”
“魯班頭有所不知,”馮慎搖頭道,“以不才推斷,這宗案子盤根錯節、環環緊套,恐怕不單是一件普通的害命案子。那個線索,正是偵破的關鍵。所以,緝拿那嫌犯,易暗不易明。萬一走了風聲、斷了線頭,那幕後的黑手,怕是再也牽不出來了!”
“那老查別去了!”魯班頭還是不甘心,“他一個仵作也不會拳腳,去了也是白搭!我跟著馮經歷去吧,就算有個什麼變故,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
“得,又讓魯班頭嫌棄了!”聽得是緝兇,查仵作本心就不想去冒那風險,見魯班頭這麼說,他趕緊借坡下驢,“那成那成,我就先帶著人守在這裡,等馮少爺和魯班頭拿了那嫌犯,咱們回衙門碰頭吧!”
馮慎與那魯班頭不太熟,又看他直來直去的有些莽撞,怕他跟去出了岔子。可無奈魯班頭執意要去,馮慎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點頭答應。
於是,馮慎又對著查仵作囑咐了幾句,便與魯班頭出了醉仙樓。
路上,馮慎將牛二的供詞大致上說與了魯班頭知道。那魯班頭一聽,當下就來了勁,磨拳擦掌的喊殺個不停。想也不想,一口便斷言胡屠戶就是真兇。
“此案疑點頗多,”馮慎道,“真兇是不是那胡屠戶,尚不可定論,還是等捉到了人,再回衙門裡細細盤問吧。”
說罷,馮慎也不顧魯班頭,只是加快腳步,朝著胡屠戶所在的地方趕去。
魯班頭見馮慎看似文弱,腳力竟勝似自己,心裡也暗暗嘆道:“怪不得這毛頭小子能受到府尹重視,看來,確實是有兩把刷子!”
想到這兒,魯班頭也鉚勁趕上,跟在了馮慎後面。
據牛二所言,那姓胡的屠戶,住在城郊一個喚作“瓦子營”的村裡。那“瓦子營”距此處雖不是太遠,可要過去,也得花費大半個時辰。
一路上,二人都不怎麼言語,皆埋頭趕路。一連奔了好一陣子,這才到了那瓦子營。
見村頭上坐著幾個老漢,馮慎和魯班頭便過去打聽。待問清了胡家的所在,二人立馬順著方位奔去。
沒一會兒,胡屠戶的家門便被找到。馮慎在大門上輕輕一推,發覺那大門從裡面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