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無法離開。
六年有多久?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七年傭兵,七年,彷彿就像一生那麼長。
他又跑了起來,黑靴用力蹬在地上,濺起細碎的殘葉,發出沉重的嘆息。
四周安靜的可怕,無風,也無落葉。
抬眼一看,四周枯樹禿枝橫指,遒勁有力,竟無一片殘葉。
原來枯葉不知何時,已然全部落光。
已是黃昏。
天空一片血紅,大地一片血紅。
傅殘停了下來,他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快而沉重。
落葉覆地,四下無路,又滿是道路。
他呼吸急促,已滿臉是汗。汗水溼透衣襟,溼透胸膛。
胸膛彷彿有火在燃燒。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自己也竟然如此恐懼前路,恐懼孤獨。
前世漫漫二十六年,朋友無一人,知己無一人,孤獨難道不是早就習慣了嗎?
是不是因為自己已體會到兩個人在一起的溫暖,所以此刻才會覺得倍加寒冷?
只是這種寒冷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傅殘渾身一顫,轟然倒在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
他是真的感受到了寒冷,身體上的寒冷,丹田一股寒氣從百脈散至全身。
他連忙往胸口一摸,希望摸到那顆熟悉的石子,那顆跟隨他二十餘年的吊墜。每當他覺得冷的時候,這顆石子都會給他溫暖,據說,這是父母給他留下的東西。
只可惜他什麼也沒有摸到,胸口空空如也。
他頓時慌了,連忙掙扎爬起來,提起長劍。這是破風劍,已不是自己當年那把細窄的、沒有名字的長劍。
他從懷裡摸出一本小書,也不是當年簡單入門的劍法典籍,而是《紫虛內經》。
原來一切都變了。
自己一直所珍視的東西,拿命都要守護的東西,都隨著穿越附體,而消失不見。
那麼自己到底是楚殘還是傅殘?
這個想法一出,傅殘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漆黑。
心魔,自己一直恐懼的心魔,終於來了!
又一股難以抵擋的寒氣,自丹田生起,流通百脈,傳至全身。
傅殘低吼一聲,整個人又不禁倒了下去,徹骨的寒氣,幾乎要凍結他的血液,他的肌肉,他的骨骼。
全身的劇痛,反而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穿越過來,最最擔心的,就是心魔。因為穿越產生的心魔,會讓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分不清自己是傅殘附體,還是楚殘重生。
他又艱難站了起來,努力調節內力,讓自己安靜下來。只是這心魔又豈是那麼容易抵禦?
寒氣不斷侵襲全身,“自己究竟是誰”這個念頭一直揮之不去,幾乎要讓他意識崩潰。
如此下去,自己很快會意識消亡,成為白痴或是植物人。
傅殘緊緊咬牙,雙眼已經開始翻白,僅存的意識死死堅守著腦中最後一絲清明。
而就在這時,突然胸口傳來一陣難以想象的劇痛,傅殘頓時倒飛了出去,砸在地上猛吐鮮血。
連忙睜眼一看,只見混沌間,一個高大的身影又一次舉拳對著自己砸來。
孤九絕?傅殘心中剛想到這個名字,忽然額頭一陣劇痛,整個人又劃出去近丈之遠。口鼻溢血,耳中眼中也流出鮮血。
這一拳實在太重了。
但巨大的痛楚讓傅殘忽然全身一暢,寒氣猛退,意識愈加清醒。
沈百重!
這人是沈百重!他要殺自己!
傅殘心中殺意頓起,此時此刻,殺人,是暫時遏制住心魔的最好辦法!
而恰恰,一個最該殺的人,找上了門來!
很好!
傅殘豁然站起,環視一週,沒找到破風劍。也無所謂,姑且試試,一個沒有內力的拳宗,到底有幾分戰力!
沈百重披頭散髮,雙眼通紅,沙啞道:“你父親毀我經脈,我又因你失去內力,今日,我一定要讓傅寒風絕後!”
傅殘當然不會跟他廢話,自己的情況也不允許和他廢話,心魔隨時可能再來,一切其實都在一線之間。
來不及想太多招式,來不及考慮是否能夠戰勝。
這是拼命的時刻!此刻必須用鮮血驅退心魔!
傅殘挺劍而起,舉拳便衝向沈百重。
“敢在老夫面前用拳?”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