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商用手指蘸了點水,在桌上寫了三個字,道:“就此人吧。”
封臻湊上去一看,疑惑道:“周崇舉?”
封商眯著眼,道:“臻兒久在島上修煉,兩耳不聞窗外事啊。”
封臻臉上一紅,道:“小侄慚愧。”
“無怪,我怎會怪你,你又不是那等小門小家,整日擔心被人算計,身為我封氏弟子,修道一途正是要心無旁騖,專一方能致道。”封商一下翻身坐起,指了指桌上那人名字,道,“周崇舉此人現為丹鼎院掌院,昔年他曾欠下我一個人情,這麼些年來我也沒有什麼事求到他門上,如我要他收下這張衍為徒,他定然不會拒絕。”
封臻不解,道:“即便他收了張衍,可還是不能阻住二妹的心思啊。”
“誰說的?”封商瞪了他一眼,道,“一旦此人收了張衍為徒,不但門中無人會多問,而且窈兒也決計和他成不了道侶。”
“為何?”封臻眼中俱是詫異之色。
封商神秘一笑,道:“也罷,今天既然說到這裡,我便於你說得通透,這周崇舉與琳琅洞天的秦玉本是夫妻,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夫妻二人反目,如此人收下張衍為徒,窈兒想與他結為道侶定會為秦玉所阻。”
封臻低頭想了想,覺得此法可行,不禁下意識點了點頭,又恨恨說道:“按叔祖所言,周崇舉也是大有來歷,倒是便宜了那張衍。”
封商嘿嘿一笑,道:“你叔祖我豈會想不到這一點?我告訴你,周崇舉此人修為並不高,但他一身煉丹術確實非凡,因此一直以來都想要一個衣缽傳人,可是他擇徒嚴格,真正能入他眼中之人並不多,不過此人也頗為偏執,一旦收徒,就絕不許轉修他道,你可明白了?”
封臻一怔,隨即恍然大悟,道:“卻是要逼著張衍轉修煉丹術,使他誤了正經道功麼?”
“正是如此!”封商得意一笑,“煉丹術豈是那麼容易練的?此前要先煉十年舌竅術,再煉十年鼻竅術,最後煉十年目竅術,俗稱‘三竅觀藥’,如此一來,便需用三十年苦功,任他張衍再天資不凡,也只能按部就班,若他妄圖叛師而出,那便是人人得而誅之,呵呵,三十年修為停滯不前,臻兒還用把他放在心上麼?”
封臻大喜,撫掌道:“妙,妙。”
封商拋開大扇,雙手抬起,令大袖滑至肘部,道:“來人,取筆墨來,我自修書一封。”
待下人取來筆墨,他提筆頃刻寫就,隨手交給封臻,道:“你將此信帶去交於周崇舉,自有你的好處,去吧。”
第十一章 衝玄留梭,崇舉贈書
“清氣純正,上考!”
這名白髮蒼蒼的道人在一枚玉牒上寫上了本次查驗結果,便不再與張衍多說什麼,面無表情地離去。
每過三月,上院便會派遣一名上師前來查校真傳弟子功候進度,若有修為停滯不前或進展緩慢者,便評為下考,連續三次,則奪其半數下賜,六次下考,剝其全賜,九次下考,謫其真傳之位。
張衍自然不會吐出乾靈清氣,只是放出一口雲瀾清氣與對方查驗,這口清氣從精純度上只能稱之為一般,不過開始這一步最為艱難,他才入門短短三月,已能凝出清氣,進度明顯,得個上考也是應當。
目送這名道人駕光而去,他正欲轉身折返洞府,抬頭一看,卻見一人正在自己面前,忙行禮道:“見過寧師兄。”
“你靈氣清正,凝而不散,顯是用了心的。”寧衝玄白衣如故,只是語聲有幾分悵然。
他知道《瀾雲密冊》的練氣法門並不高明,且要在這處煞氣沖天的福地中修道,只能匆匆抓緊夜間幾個時辰行動,張衍資質不高,又無人相助護持,卻能在三月中做到這般程度,足可見道心圓融,意志堅韌,遠超他原先預計。
只是心性如此好的弟子卻不能拉入己方一脈,確實有幾分遺憾。
他目注張衍,沉聲道:“我來此是要告知你一事,你師承已定,為丹鼎院掌院周崇舉,此人身份獨特,這番親來與我師尊說要收你為徒,師尊已然應了,我也無法阻攔,不過此人也並非世家一脈,所以你大可放心。”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嘆,道:“世事難料,你與齊師兄看來是沒有師徒緣分了。”
張衍眼底有一絲精芒閃過,道:“聽師兄所言,此事似乎別有隱情,不知這位周前輩為何要收我為徒?”
寧衝玄搖頭道:“此事現在你多知無益。”他伸出手,道,“你把如意神梭你交來。”
張衍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