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雲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意外之色,神情也是微有波動,他一聲不吭,對著風海洋鄭重一揖。
渾成教盧穆秋看了看兩人,言道:“待我送尉遲師弟一程。”
尉遲雲回身稽首道:“有勞師兄。”
盧穆秋一怔,這位師弟平日可沒這麼客氣,笑了一笑,道:“師弟無須多禮。”
他運起法訣,再喝了一聲,手往下一指,隨一股煙霧自他指尖噴出,就有一面幡旗自平地升起。
此幡有一人來高,上顯山水地理,一眼看去,倒是與這星石之內的景物有七分相似,但其中卻如水中倒影,整個顛倒過來,既虛且實,湛湛清波,粼粼晃動,盪漾不止。
尉遲雲也不猶豫,擺動袍袖,大步往幡旗中一走,便自不見。
盧穆秋再起一訣,那幡旗搖了搖,便自拔地飛起,遁去虛空之中,晃眼間失了蹤影。
此術為“尺幅萬里”之法,有挪移虛空之妙,修士只需知曉敵手所在方位,便可借法器送去一人,若不出方圓千里,百息之內,必定能追逐而至。
盧穆秋送走尉遲雲後,默站片刻,又掐了一個法訣,隨後丟擲四張符紙來。
風海洋等四人各自接過,放入嘴中,嚼碎嚥下,眼耳之內,立時有光氣噴出,倏忽又自隱去。
此術名為“心影同照”,亦為渾成教大神通之一,旁人只吞下他一張施術符紙,凡他所視所聞,所思所感之人,皆能一同知曉。
稍候待盧穆秋再運用出“燭照九幽”,“千里傾音”二法,周域千里之內,但凡玄門中人出現,此間五人可立刻便能感知在心,隨他神通挪去阻擋截殺。
只是已接連運使兩門大神通,法力亦是耗損不小,因而需打坐調息,如此再行施展,方才不致後繼無力。
荀懷英斬去魔頭後,行前未久,卻忽然停下,轉首看去。
不遠之處,飄來一杆幡旗,以急掠之勢破空飛至,到了近前,迎風一展,自裡走出來一名一名白袍高冠,面肌僵硬的道人,稽首道:“荀真人,在下骸陰派尉遲雲,特來討教。”
荀懷英認真看去,點頭道:“難得有對手,甚好。”言訖,他揚袖就是一揮,霎時電劍如虹,疾劈而去。
尉遲雲大叫一聲,道:“不好!”
他把身一縱,似要飛遁躲避,然而兩者相距極近,不過五十丈遠,那劍光又委實來得過快,方自把身軀起來數尺,竟已是被那劍光從身軀之中穿透過去,他一聲慘叫,跌下雲頭。
荀懷英卻微一皺眉,他把飛劍召了回來,祭在頭頂之上,隨後閉上雙目,以劍為眼,凝神細察四周。
不出幾息,他眼中泛起凌厲之光,低吟一聲,劍丸化虹飛去,斬在了一個空處。
那裡立時傳來一聲怪叫,現出尉遲雲身影來,他捂著胸口倒退幾步,臉上現出驚恐之色,張口欲言,忽然身軀斷兩截,翻身墜落。
荀懷英立有片刻,陡然回頭一看,見尉遲雲又一次站在了百丈外,他一臉感嘆,嘆道:“荀真人殺劍犀利,吾輩果是難以抵擋。”
荀懷英一振衣袖,尉遲雲見勢不妙,轉身就逃,可是未出去多遠,劍光已是追上,他“啊呀”一聲,已是被撕開兩半,殘軀亦是墜去腳下霧靄,瞬息消去。
荀懷英等了些許時候,卻不見再有動靜,他並不信如此便除了這大敵,思索一會兒,也不去搜尋其下落,腳下踏動罡風,往東緩緩而行。
去了一里多地,他身形一頓,舉目看去,見左側飛峰上立有一人,白袍高帽,身形瘦如竹竿,衝他一笑,稽首一禮,道:“荀真人,在下在此。”
他話音才落,忽然一道劍光自虛空之中躍出,嚓的一劍,將他剖成兩段,立時倒落地上,過得片刻,便即化為一堆白骨,再在風中化為一堆粉末。
只是荀懷英並未收劍,目中有絲絲銳光放出,朝四下打量,似在搜尋什麼。
一聲大笑,尉遲雲自虛空之內踱步出來,負手道:“荀真人可是在找我。”
荀懷英面色平靜,不為所動。
若他猜得不錯,此是骸陰宗秘術“陰煞白骨兵”,此門修士可把自身神魂真身藏匿其中,要想將他殺死,除非將所攜白骨兵俱都斬盡,一個不留。
然而此法也不是沒有破綻,那真身若是相距白骨兵過遠,便也無從駕馭,因而正主也必是藏身其中,不曾遠離。
他冷哂一聲,心意一動,劍丸疏忽飛回,同時身軀一縱,到了高處,並去不看尉遲雲如何,把劍一祭,只聞一聲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