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在回來的路上買了肉羹,一碗肉羹、兩份荷包飯,居然收了一錢,而算算身上的錢,已經只剩下不到兩百了。所以,有機會省下韓柳這筆醫藥費的話,韓信就不打算出一個子兒!
張良是個只會花錢的富家子弟,花到他碰到韓信那會,除了那柄寶劍,已經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了——儘管那柄劍原本是夠他們兩個人吃一輩子的。但韓信從不後悔花那些錢,要把張良從秦朝政府密切關注的下邳弄出來,一萬錢已經是個很小的代價,後面將已經不怎麼值錢的寶劍送給項羽,更是絕對必要的投資!
至於陳平……好吧,韓信完全沒想到能碰上窮得只能當乞丐的陳平的——要早知道的話,那柄劍完全可以不送項羽,直接送陳平更妙!
所以,把壓箱底的幾百錢全給了陳平,他更不會後悔。
那麼多不後悔的事情做下來,他就只能後悔自己在穿越的時候沒有往懷裡塞幾根金條了。
郭神醫一路上卻對張良產生了興趣,他問:“這位姑娘,看你步態輕浮,身形搖晃,可是有宿年暗疾?”
韓信心裡暗暗讚歎,這“神醫”兩字真不白叫,傳統中醫望聞問切,望的主要是臉色,但這郭神醫看的居然是步態,不是看臉色。只消看步態就知道了?還是他壓根就看出張良臉上蓋著一張人皮面具,看臉色根本看不出來?!
張良道:“小女子確實自幼多病,醫師都說這是從孃胎裡帶來的,不好治。”
郭神醫搖搖頭,嘆氣道:“庸醫,都是庸醫!庸醫誤病!”邊嘆氣鬍子還一翹一翹的。
韓信問:“神醫可知長弓姑娘是什麼病?”
郭神醫伸手捻了捻鬍子,眯著眼道:“從胎中來,自當帶到胎中去!你叫……長弓姑娘是吧,可惜了那幫庸醫誤了你這病了!”說罷又嘆了幾口氣,“要是十年前碰到我,我還有法子,現在是沒法子了……”
張良道:“可是我現在也沒感覺有何不妥啊?”
郭神醫只是搖搖頭,卻不再說話。
三人到了韓家,一進門,張良就被屋子裡的氣味燻得連連退了出去,郭神醫恍如不覺,進門就直奔角落裡的韓柳。韓信看看火堆已經快熄滅,便又拾掇了一些柴火準備加上去。郭神醫喝止了他,拿出隨身攜帶的醫箱,直接抽出一包銀針來。
這個時候離《黃帝內經》盛行天下已經有好些年份了,所以這個時代的醫生普遍懂得針灸,郭神醫探了探熟睡中的韓柳鼻息,伸手切了脈象,抽出一根銀針,直接就往韓柳頭上扎!
饒是韓信再怎麼不懂醫術,看了那麼多垃圾非垃圾的古裝劇,好歹知道人頭頂上的百會穴是著名死穴之一,多少武功蓋世的絕頂高手,自殺的時候無一例外都選擇了往頭頂上拍一拍——這裡才能保證死得透透的!但他原本就抱著幾塊木頭站在火堆邊,離韓柳比較遠,現在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只得大叫一聲:“住、住手!”
郭神醫手中的銀針精確地在韓柳的頭皮上停下來,對準的正是不小心就足以致命的百會穴,他轉頭看了韓信一眼:“信伢子?你是信不過老朽麼?”
“那個、那個穴位……”韓信艱難地舔舔嘴唇。
“死穴,是麼?”郭神醫輕笑一聲,“小子,凡事不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天老朽高興,教你一招,這百會穴,你只知道是能致命的死穴,卻不知道拿捏得當,同樣是治病救命的生穴!可笑這世上那麼多庸醫,只知道空讀教條墨守成規!”
門口的張良居然也說:“這個穴位我認得,小時候醫師就刺過我頭頂。”
這麼一說韓信才稍稍放下心來,看來在中醫剛剛形成系統的年代,所謂的死穴並非完全不能碰的禁地,但仍不免擔心地提醒道:“那個穴位確實得小心一點。”
“知道要小心就好,你倆都一邊去,別有的沒的一驚一乍地吆喝,我這手上要一抖,柳伢子半條命就沒了!”郭神醫輕捻銀針,已經將細細的銀針慢慢插到韓柳的頭皮上,“你這兄弟多年的小病攢在一起,不先料理了沒法動肺癆,我現在下的重針,待會還要開猛藥,正是要趁其體內病症還沒有相互影響,快刀斬亂麻,先把能治的治了!”
韓信站在一邊,心驚膽戰地看著郭神醫手中的銀針在可以要命的百會穴上越刺越深,而昏睡過去的韓柳似乎毫無知覺。郭神醫反手又抽出兩根銀針,扯開韓柳的上衣,兩針同時扎到他的胸口上。這兩個穴位韓信就不認得了。
那兩針紮下去的時候,韓柳猛然睜開了眼睛,嘴裡咳咳兩聲,咯出了一口鮮血。韓信看著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