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大察瑪住處的路上,韓信想,匈奴人終於開始動手了。
把使團的正副使者支開,剩下的人群龍無首,最容易收拾。
典型的先分割再包圍,分別殲滅之的計策。
王離徐福韓信三人被帶進了一個白色的大帳篷。遊牧民族的帳篷通常都是由各種獸皮拼接製成,純白色的帳篷之前韓信也見過,但那些都散發著羊羶味——應該是羊皮縫製,眼前的白色大帳篷則沒有羊的羶味,帳篷的門口上還懸掛著一顆碩大的頭顱。
白色的狼頭。
難道是白狼皮做的這麼大帳篷?
帳篷裡很空曠,只有幾個皮甲武士站在幾個角落裡。大夏的,帳篷中間卻燃著一個火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身著一件色彩斑駁的獸皮袍子,正蹲在火盆邊,出神地看著明滅不定的搖曳火焰。
趙敏和扎伊進來,以手捂心,躬身行匈奴禮,用匈奴語跟那獸袍老者了幾句。那老者彷彿沒有聽到,兀自望著火焰發呆。老者不動,趙敏和扎伊也不敢動,只維持著行禮的姿勢。
韓信在旁邊豎起了耳朵,匈奴語還是聽不懂,但聽出了一個熟悉的發音,似“珊蠻”又似“察瑪”。
徐福看著那盆火,眉頭微微皺起。
尼瑪,眼前這老者,莫非就是那傳中的“大察瑪”?
王離看了看徐福,後者輕輕搖頭,於是王離也不話。
一群人默默地等了差不多一刻鐘,獸袍老者從火盆裡收回目光,轉頭看過來。他古銅色的臉上佈滿了皺紋,眼睛帶著翡翠綠,白髮幾乎垂到眼睛裡,眉毛也是白的,看起來足有六十多歲的年紀,在草原上,這是不可思議的長壽老人了。
老人用一種奇怪的語言道:“既然來了,來者是客,請客人們坐下吧。”
雖然那語言明顯與秦朝官話不同,韓信還是直接聽懂了!
韓信眼角看到徐福眉頭皺得更深了。
扎伊用同樣的奇怪語言應了一聲“是”,轉頭對秦朝人翻譯道:“大察瑪,各位遠來是客,不必客氣,隨意坐下即可。”
帳篷中的空地鋪了一塊獸皮地毯,眾人分賓主跪坐下來。
王離跪坐在最上首,對那獸袍老人拱手問道:“不知大察瑪深夜召見我等,有何要事,還請明示。”
獸袍老人看了王離一眼,改用秦朝官話:“王將軍,適才老夫替你問了一卦,卦辭很奇怪,‘十萬所部,戰於鉅鹿;兩軍拉鋸,決於項羽!’”
王離轉頭看了看身後的韓信,韓信跟他一樣驚訝!
這如何能不驚訝,這是韓信在下邳遇到王離的時候,給他透露的未來十年後鉅鹿之戰的結果!
而王離和韓信兩個當事人,都不可能把這樣的箴語到處亂的。
這樣老得似乎半截身子已經入土的老人,如何知道的?
“大察瑪這卦問得蹊蹺,怕不是問給王某聽的。”王離轉頭看向獸袍老人,笑道。
獸袍老人看向韓信,繼續道:“韓公子,適才老夫替你也問了一卦,卦辭也很奇怪,‘萍沉於水,河消於斯;良駒涉水,利大川;離城西北,沒狐。’”
韓信已經被足夠的驚訝麻木了。
“這卦辭當然奇怪,徐某掐指一算,卦象衝突,這應該是兩個卦辭。”徐福緩緩開口道。
確實是兩個卦辭,“萍沉於水,河消於斯”是下邳城裡黃石公魏轍給韓信卜的卦辭,“良駒涉水,利大川;離城西北,沒狐”則是韓信為了送張良離開下邳城,胡謅給王離聽的卦辭。
獸袍老人看向徐福,悠然開口:“徐市,你本是鬼谷墨玉的弟子,心中只想揚帆海上,現在卻帶著《錄圖書》到我匈奴來,不知意欲何為?”
麻木過去,韓信又被驚到了。
臥槽,這獸袍老者,整一個西遊記如來佛祖破妖怪ABCD本尊的即視感!
對王離,他準確預言了鉅鹿之戰和項羽,用的還是韓信的預言!
對韓信,他準確預言了陳平和蕭何,不定還知曉了韓信和張良的關係!
對徐福,他沒有用誰的預言,但準確出了師承,出了徐福本來要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出了“錄圖書”!
徐福緊緊皺起的眉頭慢慢鬆開:“大察瑪,徐某奉始皇帝詔命北來,除了出使匈奴,還想借道送仙書回到仙位。”
“明日諸位就可以見到單于,出使之事,當是順利的。”大察瑪垂下眼簾,轉頭看向那個火盆,“《錄圖書》從哪裡來,還請徐先生帶回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