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沉默了一下,一陣細瑣聲音之後才響起一個聽來十分溫婉端莊的聲音:“快請雲章先生進來。”
進了大廳,張雲並沒去關心廳中陳設。他只是簡單地打量了一下這孫府的男女主人,然後就恭敬地立在那裡,聽著丫環在邊上介紹。
這就是黃庭芳麼?看長相確實不錯,不過你能別看著我然後光明正大地咽口水麼?這位孫滿山,你也真是夠可以了,同為男人連我都替你悲哀。張雲腹誹歸腹誹,聽到那孫庭芳學江南女子那軟嚅語音問自己憑什麼本事來討口飯吃時,還是恭敬地應道:“在下會十八路古戲法,會南北名菜,會修屋造房,會養馬放牧,會修橋鋪路,耕田種菜,養花弄草,琴棋書畫,天文地理。”
孫庭芳聽著張雲的聲音,只覺得心尖上發癢,這雲章不僅人長得俊,居然連聲音也這般好聽,豈非是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左眼皮直跳跳出的好運氣麼?孫庭芳啟唇笑道:“雲章先生口氣不小,難不成還是全才?”
這種刻意為之的造作誰聽誰噁心,不過張雲此時自成一周天,內息所至之處無不靜如止水,聽了也就聽了,根本無所謂“噁心”與否。他揚起頭,自信滿滿地應道:“全才不敢當,但諸事均有涉獵,小有成就卻是真的。我雲章之所以四處雲遊,就是要找一個出得起價,能明白我值多少斤兩的顧主,謀一份能出人頭地的營生。話說在前頭,我雲章今日之付出,為得是明日之人上人的境界,要我效忠到老,也要顧主有這樣的本事才行。”
張雲越說越是“興奮”,言語中傲氣十足,臉上更是紅光滿面,叫他這一張俊臉又多了幾分英挺氣息,好懸沒讓那位孫家夫人黃庭芳把眼珠子都貼到他臉上去。
邊上孫家家主孫滿山看在眼裡,神情之中對於這位雲章先生似乎是有幾分欣賞的。但實際上在張雲的余光中,孫滿山眼底裡的兇光可是一清二楚。
可惜這位孫家家主杵在那兒除了偶爾眼底裡閃幾絲兇光之外連句話也不敢多說,只能一個人在那兒悶頭生悶氣,好好一個彪形大漢瞧著竟然有幾分悲涼感覺。
“行了,就衝雲章先生這話我也信了。春柳,你領先生去上房休息,好生伺候著。晚上咱們還要請先生露一手給大家開開眼界。”黃庭芳一擺手就替孫滿山做了決定,那位大漢則依然飾演著他的木頭杆的角色,堅決沒有反對的意思。
離開前廳,張雲身體自然是跟著丫環春柳在院間穿行,腦袋裡則抓緊時間開始對孫家莊已知的各種關係和情報進行整理。
孫滿山,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很可能是曾經在武林中有些名頭的河南飛刀孫常山的後人。孫常山武功未見得強到哪去,卻因為剛直正義而在武林之中享有不錯的名聲。按理說孫常山所在年代與祖姥姥他們是同一時代,要說到福廕子孫的話應該不成問題,為什麼這孫滿山不惜頭頂無數綠帽卻還要娶這位黃庭芳然後又藉著她的勢攀附黃家?
黃庭芳,這個看上去似乎從內到外都是一副浪蕩模樣的女人實際上可以算是一位狠絕的角色。孫家莊外有墳頭六十六座,張雲進莊之前就已經看出奇怪然後掘開了幾座檢視。墳中結果讓張雲大吃一驚,因為墳中的屍體不僅殘缺不全,而且清一色都是青壯男子。更可怕的是這些人生前只怕都被人摘了命根子,證據就是那些骸骨的盆骨中央都有整齊的破損。尤其是有一座墳中的男子屍體尚未全爛,張雲不但能看出這男子生前勢必是個英俊人物,更是確鑿了自己之前的判斷。
這孫家莊中,有誰會出於什麼目的去虐殺這些青壯男子?
孫滿山?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孫滿山要在妻子面前表現出最大程度的恭順,如同哈巴狗一樣表現自己的忠誠,把所有的恨意和怒意都吞進肚裡。所以即使黃庭芳當著孫滿山的面與其他男子行苟且之事,這位孫家的家主只怕不僅不會表現出生氣,反而會上前助陣。
所以就只能是黃庭芳了吧?只能是她。這就有意思了,一個女人會對男子有如此巨大的恨意,以她所擁有的家世背景來看,能造成這種結果的大概就只有“情之所困”這一種可能。
是哪個男人?又是怎麼個“困”法?真想知道是誰造就了今日的黃庭芳。嘖,我更想見識見識黃家這個“龐然大物”裡面到底是個怎生模樣。承天地除虜會選中的合作者,擁有臥龍一條的黃龍堡,後嗣中有黃庭芳這等“異物”的黃家。
張雲已經完全被黃龍堡勾起了興趣,以至於之前他注意到的那位黃庭芳傳給丫環春柳的“驗貨”眼神也被他自動忽略不計。既然後面有大魚,何必在這等小事上計較?既然到處都是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