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詭計異常敏銳，他又喝了一口酒，續道：“原本他們將我調到西南，就是想著借刀殺人，借沙德武盟的力量來除掉我。”
陸少曦與秦如絢想到十年前那沙德武盟盟主親帶精銳大舉入侵，確是在燕天北到西南後沒幾天，當時的分部上督不肯出戰，反倒對燕天北冷嘲熱諷，令其帶著麾下人馬去獨戰那萬餘沙德武者，這分明就是想置其於死地。只是燕天北勇猛無敵、智謀過人，利用天時地利在“一線天”大敗沙德武盟，反倒立下不世奇功，在西南分部站穩了腳。
“後來我在西南站穩了腳，他們想調我回去燕都監視軟禁，我自是不肯，他們又用盡各種明裡暗裡的手段，沒想到我還是熬下來了，還在西南闖下不少的名聲，最後他們乾脆斷了補給，把能調走的人都調走了。”
燕天北沒具體說是什麼手段，但陸、秦二人哪會想不到當中有多少骯髒與卑劣，都心中沉重。
“習武之人飯量本來就大，西南邊境都是半沙漠化的土地，連本地的百姓都活得困難，又怎有糧食來供應給我們？我又是個大老粗，不擅經營，唯一的法子就是去掃蕩邊境的流寇馬匪，但大規模的流寇很快就清除乾淨了，其餘的小股馬匪在茫茫荒漠裡流躥，我們沒法子，最後只能自己種地，不時沙德武盟還派人來侵擾，那日子苦啊……我家那小子就是因為那時吃不飽飯，才長不高個子的。”
燕天北重重地放下酒瓶，酒水潑出，他又自嘲地笑了笑，真氣外放，將飛灑在半空的所有酒一滴不漏地聚了起來，收回酒瓶中。
陸少曦與秦如絢看在眼裡，忽然明白為何每次吃飯燕天北都把碗裡的每一粒米飯都吃得乾乾淨淨，更明白燕凌天為什麼臉黃肌瘦就像營養不良的樣子——原來功勳卓著的燕天北、聯盟的無敵上督，唯一的獨子小時候竟連飯也吃不飽。
伴隨著這份“瞭然”，兩人心裡又多了一份沉重的難受。
第六百五十二章 燕帥真相（二）
“時間一長，許多原本要追隨我留守西南分部的人都熬不下去了，有關係的就想法子調到其它地方，沒關係的乾脆辭職不幹了，直接離開。人馬就是那樣慢慢散掉的。我還記得有個年輕人哭著離開時對我說的話：‘燕上督，我在這裡實在撐不下去了，你又不許我們搶掠百姓的糧食，光在這裡種地，連飯都吃不飽！而且我不是來這裡種地的，我們是來守衛邊境、磨礫武技的啊……’那天和他一起走的人有差不多一百人，他們流著淚，一步一回頭，除了身上的破衫和一點清水外，其餘所有東西、包括他們辛苦種下的糧食都沒帶走一粒，全留下來給分部了。”
燕天北那雙原本就細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似乎是不想讓眼中的悲憤情緒外露。
陸少曦和秦如絢越聽心情越是沉重，誰想得到天下赫赫有名的燕天北和西南分部，內裡竟混得如此慘、熬得如此辛苦。難怪燕天北打扮氣質極像農夫，連七豪八傑也衣衫破舊落拓，在那鬼地方風霜雨宿地種了幾年地，誰也瀟灑不起來。
只是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總部要這樣針對警惕燕天北？因為他實力過人智勇雙全？
只聽燕天北緩聲續道：“從那時起，我就發誓，一定不能讓我身邊這些好漢子們再這樣熬下去了，所以我去了見燕帥。”
陸少曦忍不住問道：“燕帥一直在西南？”
“對，他一直在西南雁落山。我當初去西南分部、又強行要留下來，主要是為了找他。”
“找燕帥？”
“嗯，他手裡有丹藥，能救我妹妹珏楠。”
燕珏楠？陸少曦這才想起燕珏楠的資料，說她從小與兄長燕天北相依為命，但體弱多病，十幾歲時幾近夭折，卻又忽然好了起來，多半是燕天北在西南找到燕帥，要到了那所謂的救命丹藥。
燕天北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重續上一個話題道：“燕帥之前就派人聯絡我的，他可以提供糧食和錢財，甚至可以和我們合作抵擋沙德，要求是我不能驅逐他們離開西南，不能限制他們在西南的發展，我一直沒同意。後來第三年，西南分部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就快散架了，我不得不去見燕帥，同意了他的條件，但補充了一條，燕帥在八年之內也不能離開雁落山半步。”
聽到這裡，陸、秦二人才算是大概瞭解燕天北允許燕帥在西南發展的緣由。陸少曦又問起一件想不明白的事：“師兄，總部為什麼要一直針對你、限制你？”按理來說，如果是因為與燕帥合作的事，時間就不對了，總部想除掉燕天北的心思，應該在他到西南前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