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龜尋到機會。”秦先羽道:“所以你今日要死,杜絕後患。”
王舒克說道:“我在慶元府積德行善,也作了許多善事。”
秦先羽漠然道:“你原是龍龜,儘管作惡,但也只是殺人,如今得了人身,才想要入世攪弄風浪。此後建立八犬閣,用人身作惡,淫邪禍亂,姦淫擄掠,直到厭煩無趣,又換個身份,用殺戮而來的金銀去行善?所謂行善,不過是你玩耍的手段,當了惡人,再當一把善人。”
頓了頓,秦先羽語氣愈發冰寒,說道:“如果你當真行善,哪怕沒有善心,只要有此善舉,也算功德,我會給你一個痛快。但以你的性子,只怕離去之前,又殺了那些人罷?因為他們這些年受你救濟,所以就如同貪了你的東西……”
王舒克嘆道:“知我者,竟然是你?”
“我在奉縣長大,自幼便被大德聖龍看中,選作棋子。你身在應皇山中,也算看著我長大。”秦先羽說道:“你知我是習醫的,知道你這類性情的,在我眼裡,算是什麼嗎?”
王舒克問道:“什麼?”
秦先羽說道:“病人。”
他伸手指了指王舒克那森綠色的腦袋,說道:“瘋子,傻子,總之便是有病。”
……
靜了許久。
王舒克低著頭,然後哈哈大笑,卻彷彿女子淒厲尖嘯。
“性情不同,這便是我的本性,如何談得是病?”
王舒克冷笑道:“若是病,如何治?”
“我醫術不精,才疏學淺,唯有一法可治。”
秦先羽說道:“殺!”
王舒克閉上雙眼,露出幾許得意笑容,說道:“那你便試試罷……”
秦先羽卻未動手,只是問道:“你在等那脫出龜殼之外的龍龜本體?”
王舒克睜開雙眼,目中光芒宛如實質,透了出來。
“我也在等。”秦先羽說道:“我在外邊,等了許久,才總算等出來了。如今……你那一具酷似鱷魚的肉身,已經被我用焱古元劍訣,燒熟透了……另外,在此之前,我已經抽出了龍血。”
“不可能!”
王舒克怒聲道:“我分明……”
“分明什麼?”
秦先羽說道:“你用龜殼隔絕了這方天地,難道就不許我隔斷這片乾坤?你也說了,這大道之樹,近乎自成一界。我本身就在外面,原本是出去殺你的,殺不了你,便只好收了你半具本體。”
王舒克說道:“那是我的本體,若真出了差錯,我如何不知……”
秦先羽緩緩拔劍,劍鋒指向王舒克,“如今的你,又有幾分本領?我要隔絕你的感應,有何難?”
劍刃冰寒,染得空氣一片寒冷,竟似透入骨髓。
“想要殺我……你也不會好過……區區一具化身,未免太狂妄了!”
王舒克身子漸變,這具龍人之身,彷彿要開始漲大。
大道之樹搖動,枝椏垂落,四周彷彿凝滯,好似落入沼澤一般。
劍上泛起金光,又是一道洞虛劍光。
王舒克手中一翻,是一塊龜甲,彷彿銅鏡,意欲抵擋。
“今日,我便只是憑藉這區區一具化身,殺你足矣。”
兩具化身,各在左右,立身樹上,並無出手的跡象,然而只站在那裡,便已是極大的壓迫。
王舒克面對這一具化身,時而還要防備那兩具化身。
但漸漸地,他便發覺不對。
只鬥了片刻,他便發覺周邊愈發凝滯。
一舉一動,彷彿都遭受限制。
這就如同一個泥潭,時候越久,身上的泥漿漸漸凝幹,然後便會逐漸把自身凝成一具雕塑,動彈不得。
他在等本體至此,而秦先羽卻也在等他越陷越深。
“小道士!你使詐!”
王舒克怒喝出聲,尖利之音竟也消失,彷彿龍龜本身的嘶吼。
“嗯,是的。”
他答得風輕雲淡。
七百一十九章斬妖【下】
入夜,明月當空。
秦先羽揹負雙手,看著那豎立在地上,罩住方圓百里的龜殼,神色默然。在他身側,倒著一頭森白的巨獸。
但看它形如鱷魚,卻又有不同,頭顱森綠,有一對鹿角,身子慘白,鱗甲密佈。
周主簿站在一旁,心有悸動。
先前這具鱷魚般的兇獸,從天空一側,彷彿撞破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