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猛然起身衝到一個書架前,像小孩撒氣似的一手掃落上面的數把胡琴。
水輕盈柔聲寬慰道:“任宮主,往事如夢,情思苦人,你不必太過傷心了。”
任崢迴轉過頭凝視水輕盈,神態張狂,嘿嘿笑道:“當年我也佩服水仙子為了蘇兄破出門牆,乃女中豪傑!
今日聽你這麼說頓覺可笑。仙子未曾嘗過苦戀不得,相思八十年的滋味,就無須在此妄言!”
蘇真聽他非但不領妻子情,反倒數落妻子不是,勃然怒道:“嘿嘿,閣下不過是一頭相思,也配在我夫婦面前奢談情字!”
丁原見這兩個成名百年的人物宛如孩童一般爭吵,哪有半點宗師風度,不覺好笑,隱約裡又覺得魔道中人未必如傳聞中那般可怖。不說蘇真,就是任崢之痴情率性,也遠比許多正人君子來得真實。
這話也只有他在心中這麼想,換了旁人,多半會覺得魔道妖孽果然忝不知恥,居然在大庭廣眾下談論情愛私事,丟盡了高手臉面。
任崢聽得蘇真嘲諷,哼了聲道:“誰說我是一頭相思?當年若不是為了赫連宜,宣妹焉會離我而去?”
蘇真一怔問道:“赫連宜,那又是誰?”
任崢從書架下方的抽屜裡取出又一幅畫卷展開,眾人皆囈了一聲,原來畫中女子與赫連宣一模一樣,連神情都惟妙惟肖,可一旁的落款卻是“赫連宜”。
任崢徐徐道:“她便是赫連宜,宣妹的孿生姐姐,兩人的相貌幾乎毫無差別,如果不是衣飾不同,連我都難以區分。僅有的差異只有在臉上,姐姐笑時酒窩在左,妹妹的在右面。”
丁原疑惑道:“赫連夫人還有一位同胞姐姐?”
任崢不滿的掃他一眼道:“你該叫她孃親!她們姐妹倆自小便在水晶宮中長大,性格上迥然不同。
“宣妹活潑好動,常常纏著我教她琴棋書畫,尤其是樂律和丹青她天賦驚人。宜妹恬靜內向,對於花草女紅尤為精通,方才那座花園,當年都是由她親手打理。我們三人在這水晶宮中逍遙度日,一晃就是三十餘年。”
任崢或許這些年將秘密隱瞞的太累,如今終於得到了傾訴的機會,他悠然說道:“那實在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三十年,看著宣妹和宜妹從小姑娘長成亭亭少女。可我突然間驚訝的發覺自己已愛上了宣妹,甚至是不可自拔。
“為了她我專心音律書畫,再不理睬天陸俗事,只覺得跟她在一起,已是擁有整個天下,即便將來無法成仙飛天,也算不了什麼。”
這句話頓時說到在座四個人的心裡去,無不微微頷首,連蘇真也不例外,只是各人心中所思之人又不盡相同。
任崢見眾人贊同他的想法,精神一振繼續道:“可每回與宣妹在一起的時候,宜妹也如同影子一般跟隨左右。
開始我覺得也沒什麼不對,畢竟三十年來我們三人都是如此形影不離,可到後來,我內心中卻仍是希望能有與宣妹獨處表白的機會。”
蘇芷玉忽然想到,這樣的情形不正是如今自己的寫照麼?那位赫連宜的處境,分明與眼下的自己相同,而情思多半苦人。
那邊任崢尤在說道:“終於有一日,宜妹出宮採辦天燭心蘭,我藉著這個機會向宣妹吐露心中愛慕。豈料她良久不語,最後幽幽嘆息道:‘崢哥,情緣天定,一切都是老天的造化安排。’我不知這是答應還是拒絕?又不願過分逼她,便想翌日再說。
“可誰曉得第二天一早,宣妹便不辭而別,只留下了一幅她親筆所畫的任某肖像,我當即追出水晶宮,滿天陸苦心找尋,可她就是躲著我,竟讓我連一面也碰不上。”
丁原忍不住道:“這麼說來其實在她心中並不愛你,所以才有意逃避?”
任崢喟然嘆道:“你曉得什麼?當時我也想不通,回到宮中大病一場,險些走火入魔,多虧了宜妹精心照料,我才得以康復。
“我當時玩笑說多虧有她在,否則我這下半輩子都不知靠誰照料?沒想到宜妹回答道:‘崢哥,你若喜歡,小妹願意照料你一輩子。’我頓時明白,原來宜妹心中有我,只是嘴裡一直沒說。當下我靈光一閃,追問宜妹,才曉得其實她們姐妹早都喜歡上我,可彼此情深有著顧忌,所以才隱忍不言。
“當日我向宣妹表白,她固是歡喜,但為了同胞姐姐,寧願離宮出走,將我像禮物一般拱手讓人!”
任崢苦笑道:“雖然後面部分是我猜測,但相信離事實不遠,後來的事情也更印證了我的想法。”
蘇芷玉問道:“任宮主,您到後來